不到一个时辰芙蓉就回了橙园,迅速清洗一番后去向章一玥汇报沈家娘子的情况。
章一玥的心情将将才平复了一些,正躺坐在梨树下的摇椅里望着树发呆,见芙蓉迈进院内,急忙直起身问道:“怎么样?生了吗?母子平安吗?”
芙蓉知她一直担心,赶紧答道:“生了生了,母子平安,生了个胖小子,让我跟姑娘你道谢呢!说是改日就来登门致谢。”
章一玥想起自己还拿着别人的东西,再说也没有让一个产妇登门的道理,讲道:“去取些补品,我去看看她,她家小儿也算跟我有缘,你去取个长命锁来,我记得上次李叔从铺子里取来了一堆首饰和礼品让我带回邑都备用的,好像是有的,你找找,若是没有,再选其他的。”
芙蓉见她急着出门,又道:“姑娘,她家男人刚刚也回来了,这马上天要黑了,咱们现在这样去会不会不太好?”
章一玥便问道:“小超呢?没有跟你回来?”
芙蓉答:“没有,表大公子请了大夫,去了不一会那娘子就生产了,大夫就回去了。表大公子说,总归明日还来橙园跟师傅学武,今日就不来了,让我告诉姑娘一声。”
章一玥想起陆泽还在厢房,就敲门进去问他:“陆泽,那位沈家娘子生孩子了,芙蓉说她家夫君也回来了,我想去看看她把东西还回去,你能陪我去一趟吧?我大晚上登门不太方便。那位娘子是见过你的,她才刚生产,我带其他男子上门去也不合适。”
陆泽不懂这些家长里短的应酬,不过听她讲地认真慎重,连请他去的理由也讲的明明白白,似乎生怕他不去一般,便答应了。说来也是可笑,堂堂王爷不仅后面要每日教个混小子练武,如今还要当个壮胆的陪人去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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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玥一行人登门时,沈娘子家的院里已经点了灯,但是院门却已经紧闭着。
芙蓉敲了门后,她家男人并未立刻开门,而是站在门后沉声问道:“哪位?”
芙蓉瞧了章一玥一眼,赶忙回答:“齐老爷,我是章家芙蓉,今日齐夫人生产时我在旁边,你见过我的,我家姑娘说要来看看夫人和公子,我们这才上门来。”
男人先只将门开了一条小细缝,往章一玥他们瞧了一眼,确认是今日那位帮他们忙前忙后的姑娘后才开门迎了上来,道:“芙蓉姑娘,快请进!这位是章姑娘吧?您请!这位?”
章一玥见他对陆泽有疑问,不等芙蓉解释,立刻回道:“齐老爷,这位是我表哥,今日我们遇到夫人时,他也跟我在一起的,夫人也见过。”
男人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侧身将一行人请进院内。
跟随男人带领,章一玥走进今日她已经来过的卧房,屋内的血腥和异味还没有尽数散完,熏地她心中泛起了一阵恶心,但见齐夫人已经支撑着想要坐起,也不顾不得适应这种不适,慌忙疾步上前让她躺下。齐老爷扶起自家夫人,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请章一玥在塌旁的凳子坐下。
章一玥从未见过女子躺在男子怀里,有些害羞,垂眸刚欲转头,便听见齐夫人虚弱地开口道:“章姑娘,真是多谢,今日要不是您,我和衡儿恐怕没命了。”说完将床榻内侧的小婴儿抱起递到她面前请他看。她伸头一看,小婴儿安静地睡着,脸皱巴巴的,嘴唇上还粘着吐出的泡泡,包在襁褓内的身子也是小小的,章一玥有些吃惊,原来新生的小孩这么小?而且莫名有点丑丑的。
原来连名字都有了?章一玥心头有些诧异,随后道:“齐夫人您不必言谢,我们恰好是路过而已,恭喜您和齐老爷喜得贵子。我想也是与衡儿有缘,便送他一只长命锁作为生辰贺礼。”齐家二人收了礼,一阵道谢。
章一玥想将东西取出递给齐夫人,又不知是不是要先将齐老爷找个借口请出去,而且齐夫人现在还靠在他身上,若是一般的借口请人走也有点牵强。思来想去还不知如何是好时,齐夫人似乎看到了她内心的挣扎,说道:“章姑娘您是想将东西还给我,是不是?”
章一玥一听她挑明了话,立刻从袖笼里取出要归还之物,递了过去,道:“齐夫人请不要怪我多想,您给我物件之时齐老爷不在面前。”她说完抬头看了一眼齐老爷,此人看起来年岁约同陆泽一般大,面貌俊美,长相不俗,唯一不足是左侧下巴上有一处显而易见的寸长疤痕。从他们进门后,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他家夫人身上,并未看章一玥一眼,而且随着齐夫人讲话,他时而蹙眉时而放松,满脸的情绪都随她而动。
齐夫人继续道:“章姑娘您心细如尘,谢谢您替我保管,我家夫君是知道这些东西的,只是他今日不在身边,我没有值得托付之人,我怕若是我有个意外……幸好您救了我。我姓沈,您要是愿意,不用夫人夫人的唤我,换一声沈姐姐可好?”
章一玥便也顺势改口道:“沈姐姐,那您安心养身子,时辰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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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马车中,陆泽先开了口:“你是察觉不妥?”他见她从屋子里出来后就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明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章一玥回答:“我说不出来,总觉得有些奇怪,那位齐老爷对他夫人倒是体贴入微,可是我们也帮助她了,但他对我们莫名其妙地非常警惕。”
陆泽道:“所以我今日成了你表哥了?”
章一玥一听,心想难不成他还要为个称呼计较?回答道:“那不是为了少惹是非嘛。怎么?你不会介意一个称呼吧?叫你表哥你也不亏啊,我家没有比我大的哥哥了,便宜你了哦。”
“便宜我了?皇帝要是知道你自己巴巴地认他当亲戚,估计章家上下都不得安宁。”陆泽心想着。又想想她还算聪明的,能看得出那男人的警惕,向她补充道:“那家人瞧着不像久住这里的,两人的气质也不太像居在这种小院子的人。”
像是被说出了心中所想,章一玥连忙点头肯定:“对对对!而且那位沈姐姐说话也不像我们这里的人,谈吐不俗,是你说的沧州刺史家的人吧?”
“她给你讲她姓沈了?”陆泽问她。
“是的,还说让我叫她姐姐,一般人不会认我做妹妹的,你也知道的。”章一玥回答他。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章家有位章尚书如今位高权重,泉溪镇没有敢轻易来攀姐妹的人。
“嗯,有何打算?”陆泽继续问她。
“啊?打算?我没有什么打算啊,就这样呗,反正我也不在这里常住,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住这里,我就当作不认识就行了。”章一玥回答道。
“你怎知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住这里?”陆泽又问。
“这不简单吗?他们一个奴仆都没有,连那么重要的东西都托付给第一次见面的我,还能是什么,悄悄藏起来的嘛。不过这事我不要深究了,所以我赶紧走了,我不想了解别人太多私事,累人。”章一玥回答他。
最后一句话倒是令陆泽有些震惊,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大多正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候,章一玥平常也是如此,对很多事都是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偏偏确实是对别人的私事不太上心,要不然这么久她应该早能发现自己不是个侍卫这么简单了。平素跟他聊无关痛痒的事,基本不问人私事,连那日求签时就随口问了句“你有喜欢的人了”后面也马上改口说“自己逾矩,不该多问”。
陆泽虽然平常沉闷,那也是心思深沉之人,作为皇子阅人无数,虽然对女子缺乏了解,也看得出章一玥不像表面那样大大咧咧,但小脑瓜子里具体在想些什么,他却也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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