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说好跟我一起在机场接臣恩哥哥的,你倒好,什么都没说就掉头走了,打你电话也不接,你不知道我跟妈妈多么担心你,算了,好在你现在平安无事坐在这里,不然我还以为你跟着威廉王子私奔了呢。”爱珍叽叽喳喳站在贵客和苏苏之间抱怨,苏苏坐着不动,爱珍一度怀疑苏苏是不是睡着了。她上前想要推一推苏苏却被苏妈妈拉住了手,她指了指厨房的位置说:“爱珍,这家餐馆是苏苏的外公名下产业,你既然是带了朋友过来就去厨房亲自选菜吧!”
爱珍一听是苏苏的外公开了这家餐馆立刻就变得不客气起来,她搓了搓手心跳到顾臣恩面前打了个招呼就兴冲冲往厨房的方向跑,大大咧咧的姑娘自然是没看到顾臣恩眼里闪烁着的星芒。只等着爱珍跑走之后苏妈妈就踏前一步遮挡在了女儿身前礼貌地对着顾臣恩笑:“顾先生,好久不见了。”顾臣恩一点儿也不意外苏秦跟苏雅落为何会在一起而且是母女关系,他也好脾气地回敬了一句:“苏女士,好久不见。”
苏外公并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他恨不能将顾臣恩从这里赶出去,他自己也知道顾臣恩在过去的那件事情当中并没有分毫的错误,只是苏雅落所受的伤害却多半是来源于他,他尚且可以继续逍遥自在,可苏雅落却经历了多大浩劫。
“顾先生既然是爱珍的朋友,今天这顿饭我来请,您也可以跟着爱珍去厨房看看的。”苏外公过去总是称呼顾臣恩为“臣恩”,现今的这个称呼让顾臣恩有些恍惚,他对苏雅落的外公苏钟义总是存在着一种亲切感,然而从现在的局面来看,苏秦和苏钟义都不怎么欢迎他吧。心有凄凄,顾臣恩上前一步越过苏秦的肩头寻找着苏雅落的侧脸,他也不愿意再跟苏秦、苏钟义客套,他盯着那个消瘦的侧影沉声说道:“苏雅落,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对我视而不见吗?”
即便那个分别的夜晚他顾臣恩有些绝情,可是也罪不至死吧,为何苏家的人看到他都是这个反应,尤其是苏雅落,她冷着脸皱着眉头,听到他的这句话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微微回头朝着他这里看了看就又别过脸咬着嘴唇不说话。苏妈妈苏秦退后一步揽着苏雅落的肩膀拍了两下,再回头时语气就有一些生硬了:“顾先生,当初既然我带着苏雅落离开,就没打算再跟您有什么交集,巧的是爱珍是我们苏苏的朋友,她并不知道苏苏的过去,还请您配合。”苏秦将话说得很明白,顾臣恩却不理她,他上前想要将苏雅落从座位上拉起来却被苏雅落下意思推着后退了一步。
“苏雅落,是你说过我们还是朋友的。”顾臣恩也不生气,他稳住了脚步咬着牙关说道。苏雅落终于有了反应,她从苏秦身边站起来面色平静地看着顾臣恩:“顾臣恩,我做不到跟你做朋友,当初要怎么走眼前的路都是你选择的,我不喜欢跟任何人交朋友,他乡遇故人的欣喜我可没有,你和爱珍慢慢用餐吧,我先走了。”苏雅落要抬脚走出去,苏秦有些不放心,别人不知道苏雅落,她还不清楚吗,她刚才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才知道她抖得厉害。
苏雅落,这个名字已经从生活中消失了两年,连同顾臣恩、陈轻言这些敏感字眼一起被打包扔在了大西洋的另一端,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很失败,然而也不能这样一塌糊涂啊。怎么会这么巧,她能和意大利国籍的中国混血儿走在一起,而爱珍的倾慕对象竟然会是顾臣恩。走了一整天脚疼得厉害,膝盖也有些承受不住,苏雅落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简直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她朝着前路奋力奔跑,脚下有小石子磕绊了一下,一声惊呼的苏雅落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她闭上眼睛等待自己在大街上摔个狗吃屎的搞笑摸样,然而身体却轻盈地落在一个宽大的怀抱里,她讨厌跟任何人有身体接触,即便那飘散在鼻端的味道如此熟悉也无法让她放下心头的戒备。
奋力挣扎着,苏雅落尖叫着从那个人怀里挣脱,她退了好几步远之后目光有些空洞,她张着嘴巴犹如溺水的鱼一样跪倒在石子路上,旋即就又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像是从前很多次一样柔声对着苏雅落说:“起来,地上凉。”
苏雅落跪着不动弹,膝盖像是被钢针穿透一般,她红着眼睛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恨自己每次出现在他面前时都是一副毫无自尊可言的模样。“顾臣恩,说好了再也不见面的,刚才只是偶然遇到,你为什么要追出来,我说了,我并没有叙旧的习惯,况且我跟你也没什么忆苦思甜的必要。”苏雅落看着顾臣恩在自己面前蹲下了身,她膝盖疼得厉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聪明如顾臣恩怎么能不知道苏雅落缘何会这样。他想出手抱苏雅落起来,没想到她会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让他生生制止了自己的动作。
“你在害怕?”顾臣恩觉得有些可笑,苏雅落喘着粗气出声央求:“不要再跟我见面,求你了。”顾臣恩收紧了自己的手指冷笑:“苏雅落,你当初不声不响就消失地一干二净,你不觉得自己太绝情了吗?”顾臣恩的冷淡只能换来苏雅落更多的荒凉,她打了个寒战回嘴:“顾臣恩,我不是你们顾家买来的长工,我有必要跟你汇报我的去向吗?我是挺绝情,只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一见面就闹得这么不愉快,这并非顾臣恩所愿,可是看着苏雅落对自己的态度他又不不住想要发火。
深吸了一口气,顾臣恩决定不跟苏雅落计较,他伸出手递到苏雅落面前。苏雅落明白顾臣恩是什么意思,她盯着顾臣恩修长的手指看了老半天才说:“顾臣恩,当初我要你选择了的,我说要是你跟我在一起,就来追我,不然我就永远从你生命里消失掉,是你选择了陈轻言,你就让我消失吧,我很累,真的很累….”苏雅落带着哭腔,吸了吸鼻子她仰头不让自己哭出来,泛红的眼睛让顾臣恩心头有些添堵。
“苏雅落,我以为你会回来。”顾臣恩同苏雅落一起坐在了大马路上,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步行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纷纷回头,顾臣恩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了臂弯上,他知道苏雅落垂着头一定是在偷偷哭泣,既不拆穿也不催促,只等着苏雅落平静了一些之后转头看向她:“我们不能继续做朋友吗?”问了这个问题只后顾臣恩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明明在见面之前有过很多的话要说,怎么话一出口变成了一种挑战他智商底线的弱智问题。
苏雅落对顾臣恩的提议没什么兴趣,她双手支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努力了两次之后才稳住身子,顾臣恩想要帮忙,他才碰触到苏雅落的肩头就被她躲得干脆利索,她的目光如同刀刃一样投射过来:“顾臣恩,我都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不可能再是朋友,也没必要,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苏雅落想快步走掉,才一扭头就被顾臣恩扯着手臂重新坐了下来,她吃痛捂着膝盖呻吟,顾臣恩轻哼了一声:“苏雅落,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苏雅落的回答还是冷硬如寒冰,她想重新站起来,费了很大的力气。顾臣恩尾随着她一路往前走,在路口看着她回头,她的头发已经可以在风中轻柔飞舞,她看着顾臣恩有些迷离地说:“爱珍是个好女孩儿,她心思单纯,我想你会喜欢她的。”苏雅落还想要走却被带进了顾臣恩怀里,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一点儿也不费力气,苏雅落却捂着自己的脸痛苦得靠在他怀里。
“苏雅落,苏雅落….“顾臣恩吸着凉气一声声喊着苏雅落的名字,苏雅落松开自己的手觉得有些好笑:”顾臣恩,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是打算跟我继续玩感情游戏吗?我再怎么廉价也是有自尊的,当初你不会选择我,现在就那么确定只要你随便一应付我就马不停蹄奔向你的怀抱吗?当初跟你走在一起也只是为了生存,现在我吃喝不愁,理应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苏雅落,我们重新开始吧。”顾臣恩将这一句简单的话说得郑重其事,他当然不会告诉苏雅落,这两年他做梦都希望说给苏雅落听,只是苏雅落却僵着手臂继续后退,她摇了摇头:“顾臣恩,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跟你有瓜葛。”
晚风里的顾臣恩觉得这里的气温骤然降到了零下,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去追上苏雅落问为什么,因果报应大抵如此吧,当初是他非要将苏雅落从身边赶走的,现在怎么去怪她?夕阳下苏雅落的身影被拉长,有小孩子在她身后踩着她的影子玩儿,一切都那么和谐安详,谁又能知道那个要强的女人一转身就早已落泪成海,她捂着嘴哭了一路,直到在路口看到苏秦的身影才飞奔进她怀里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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