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灯火通明, 谢楚清擦到半干的头发续续地低下水来, 她的手连着冰凉的枪柄一并被顾行攥着。
室内寂静无声。
借着灯光,谢楚清瞧见顾行的脸。眉目深邃, 鼻梁修挺, 他的眸色很深,下颚的轮廓在顶灯光线下敛成分外好看的弧度, 但薄唇却是抿紧着的。
一副忍耐而矜敛的样子。
“……”沉默半晌,谢楚清扔掉了手里的枪,掉在地毯上沉闷的一声响。
她缓缓握住顾行修长的手指,轻声问他,“你说,要是今晚就结婚会不会太快了?”
……
拉斯维加斯, 这座以豪赌名誉的城市还有个别称。
结婚之都。
晚上近十点,城市街道上还拥挤着狂欢的人群,一辆敞篷房车上正在举行着一场移动演唱会, 摇滚乐队的女主唱在寒夜里只穿了件及臀的红色吊带裙, 用沙哑勾人的声线唱起了一首西班牙的情歌。整个城市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赌场与金碧辉煌的娱乐会场遍布在街道的每个角落,灯色和酒色在夜里厮磨成一片。
半个小时后,顾行把车停在了当地婚姻登记处所在的大楼前。
车窗外的灯光绮丽,谢楚清坐在副驾驶上, 垂眸摸过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冰凉的触感在她指腹残留而过,很快就沾染上了体温。
她手指上套着一枚设计精致的戒指, 指环的铂金底座上镶嵌着一颗璀璨的切割钻石,周身点缀着细小的白钻。
和顾行手上的是一对。
就在十五分钟前,顾行在一家珠宝会所买下了这对戒指。
两人出会所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游|行的摇滚乐队,街上的人群跟随着敞篷车上的演唱会潮水般聚集过来,有人眼尖地发现了刚从珠宝会所出来的两人,渐渐地周围起哄声与口哨声响成一片,大半个场的目光跟着焦距了过来。
鼎沸人声中,顾行在绚丽的灯色下给谢楚清戴上了戒指。尖叫欢呼声连绵起伏着,摇滚乐队的女主唱适时将曲目换成了西班牙的情歌,缱绻低哑的调子下,有情侣开始了相拥接吻。
谢楚清被众人包围着,抬眼撞进了眼前男人的目光。
暗沉,幽深,带着隐忍了太久的汹涌渴望。
顾行并没有做多停留,紧接着就开车来到了Clark ty Marriage Bureau,这座婚姻登记处所在的楼。
从她在酒店房间里默认同意那一刻到现在,不过才近一小时。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谢楚清并没有开口问些什么。她一向逻辑清晰的大脑在此刻向她宣告了暂时休眠,从被戴上戒指到被带到登记处拿结婚许可证的整个过程中,她都像是陷入了场鼓噪的巡演会,只能听见自己擂鼓的心跳声。
拉斯维加斯,这座传闻中的结婚之都有着最快、最容易的结婚程序。即使现在是当地的晚上十点,结婚登记所内依然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在排着队,而且大多都是来这里度假的游客。
填完表格后,谢楚清将护照和表格一并交给了工作人员。
她的左手上还戴着戒指,尺寸刚好地套着她的手指,从刚才到现在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它强烈的存在感。谢楚清看着那枚钻戒愣了一会儿,而后手被人十指紧扣地握住了。
顾行低眼看她,开口对她说了这半个小时来的第一句话:“别紧张。”
他的嗓音平稳冷静,像深渊里捧的一汪水。但谢楚清隐约地感到,也许他此刻的情绪也是跟她一样的。
甚至可能更强烈。
心里有什么东西很快地软了下去,她弯起眼:“彼此啊顾先生。”
顾行盯着她没说话,停顿两秒,俯身在她的额头一吻而过。
工作人员熟练地登记好了信息,很快就将结婚许可证打印了出来,让两人核对完信息后递过来一张登记说明。
办完结婚许可证的手续以后,还需要到教堂进行一个简单的证婚仪式,最后才能拿到结婚证明。
结婚登记所附近最不缺的就是教堂。灯光明亮的空阔教堂里,谢楚清听前方的牧师和缓地念着手上的圣经摘选,接着念到了证婚词,后者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will you h□□e this man to be your husband……Will you love him, fort him, honor and keep him, in siess and ih……as long as you both shall live”
谢楚清看着面前的顾行,心下渐渐泛起了些奇异的感觉。顿了顿,她应了声:“I will.”
就在刚才极短的一段时间内,在拉斯维加斯,她和顾行举行了一场只有两个人和一个陌生见证人的婚礼。
从买下戒指到念完誓词,中间相隔不到两个小时。
她还穿着一身的毛衣冬裙,直到见证前才把围巾摘了下来。
谢楚清从一片混乱的思绪中捋出点清明,暗叹了声想,她还从来没想过她的婚礼会发生在大半夜,还是在两个小时内办完的。
真是……太疯了。
.
等终于回到酒店后,时间已经是晚上的近十二点。
打开手机时,谢楚清发现有两条谢楚明的未读短信。
之前她在出国前只是跟谢母提了两句,却没有细说原因。她这一走,谢母就联想到了两天前小年夜的事,担忧谢楚清是出了什么急事,于是就旁敲侧击地向谢楚明多问了两句,后者随口就回了句“约会去了”。
谢楚明知道自己说漏嘴,提心吊胆地发了条短信过来:姐,妈都追着问我两天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把顾哥名字说出去,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往下翻又是一条。谢楚明:再过两天是年三十,姐你要不考虑一下把你和顾哥的事告诉爸妈,我觉得这一定是条爆炸性信息,能登顶我们家年三十家庭新闻头条。对了,你和顾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顾行刚回来就打了个电话,听着应该是在跟助理确认事宜,谢楚清看完短信,简略地回了两句,到他面前晃了晃,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去洗澡了。
他垂眼看她,另一边还在通着话,他拿着手机倾身下来,不动声色地给了她个一触即收的吻。
.
浴室里,谢楚清站在白色洗手台边,对着镜子发了片刻的呆。
到现在她还没有太大的真实感,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就已经和顾行办了结婚登记。虽然这是在遥远的异国。
谢楚清看了眼戴在手指上的戒指,右手指尖顺着戒指的纹理摩挲过去,明明是冰凉的触感,摸在手里却隐约灼热烫人。
她想摘了戒指洗澡,刚碰上指环的边缘,被人从身后揽住了腰。
刚才还在通着话的顾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箍着谢楚清的腰就贴了上来。他俯身靠在她的颈窝处嗅了嗅,将下颚支在了她肩膀上,温热的鼻息隔着毛衣熨烫她的肩胛皮肤。
浴室内开着暖气,借着雾气朦胧的镜子,谢楚清看见他的神情,漆黑的眼里像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晦暗情|欲。
顾行就着眼下的姿势,将她戴了戒指的手牵过来吻。他削薄的唇从指尖一根根舔吻过去,谢楚清手指的止不住地传来一丝丝酥|痒,敏感得像是从指尖蹿起火,一路滚烫地烧到了脚尖。
她听他哑着声音开口:“别摘。”
今晚顾行提及结婚的时候,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地就答应,不但应下来了,而且还真的跟他去了婚姻登记所。
这一幕顾行奢望太久,即使这场婚礼办得并不正式,也止不住他心里猝然涌上来的喜悦。
“这次太仓促,”顾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混着气声,“回国以后再补一次。”
再补一次婚礼……
谢楚清愣了愣想,那今晚不是白折腾了。
这个姿势缠绵而暧昧,谢楚清呼吸开始凌乱急促,分出心神勾住他的手指,讨好似的拉了拉:“还要洗澡……”
她说话的时候脖颈微微仰起,白皙的颈下是被衣领遮住一半的锁骨,顾行的手收紧了,道:“我陪你。”
谢楚清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就被转过身压在了冰凉光滑的洗手台边。
他的吻随即落了下来,先是贴着她的下唇一下下舔磨,以舌撬开唇齿,扫过齿列最柔软的地带,勾了她的舌深吻。谢楚清在摧枯拉朽的炽热中耐不住的喘,她绷紧了背脊,主动迎合对方这个过于凶狠的吻,眼角在热气氤氲下濡洇出了一点水色。
夜晚和体温是最能催生情|欲的两样东西。
谢楚清不记得是谁先推的谁,等到从混沌的脑中回过神来,发现她紧贴着顾行,人已经靠在了淋浴台前,混乱之下拨开了淋浴的水阀,温凉的水从她头顶倾泻下来,很快头发就湿了个透彻。
谢楚清嘴唇微张,朦胧间感觉顾行的吻一路顺着唇下去,耳边传来他一声清晰的“囡囡”。
囡囡是她的昵名。
“……”这个名字除了她外婆和亲生母亲叫过她以外,没有别人了。谢楚清压住了忍耐的鼻音,声音断断续续地问:“你去见过我外婆?”
她想起来,之前她去疗养院看望外婆的时候,单泽也在。
难道是顾行让单泽去的?
谢楚清还没思考清楚,对方没再给她分神的闲暇。顾行抚摸着她湿漉漉的黑发重新吻了上来,抵着她的唇又叫了声:“囡囡。”
这个称谓像是撩了火,从后颈到尾椎都漫起一阵细小的麻意。谢楚清脑中轰的一声,连泪痣都像泛了红,眼尾软软地泛着情动的水光:“别叫……”
燠热之下,顾行掀起她的毛衣,顺着前腰一路往上,薄唇在耳侧贴近了:“那要叫什么?”
他眼里含着汹涌的情热,谢楚清抓着他袖子的手难耐地捏紧了,最后撑着一点清明,报复性地轻声喊他:“叫顾宝宝……”
.
男人是不能惹的。
永远都不要在一触即发的时候试图拿情话惹一个男人,特别还是顾行这样的。这是谢楚清在后半夜悟出的深刻道理。
不要问为什么,教训都是血得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开全车失败了,小天使们将就着系一下安全带吧……
完结倒计时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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