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踏风而来,一声鲜血气冲天。他在一片战战兢兢的问安声中抬眸,心下雀跃一瞬,又被铺天盖地的厌烦替代。
他依旧看不清来人面容,但听她说:“天君大婚,为何不宴请与我。”
这声音!
秦祁睁眸,终于看清眼前之人。她也是一身火红长袍,额心一点朱纹若血画成。红白交错,只叹风华无双。
风华无双的美人笑,漫长岁月未消磨掉的骄傲,却成眼中将落未落的泪。
“既是你的婚礼,我自然不会来砸场子。只是……”她唇颤了半天,那滴泪聚在眼角:“你不要我了,是吗。”
无人答,只有风飒飒。
少女仰头哈哈大笑,笑的眼泪落到了衣袖之上,才慢慢道:“那我祝上神大人不囿情劫,长生无极。”
“醒神!”一声清喝传来,秦祁倏而抬眸,看到沈扶月披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外衣,皱眉侧头看他。
外衣是她少穿的艳色,金红交织成天边的彩霞,一如那天她踏着祥云头也不回的模样。
秦祁伸手,皱着眉,一滴冷汗自鬓角落下。沈扶月立刻撑着他,道:“怎么了?”
沈扶月捏着那块碎玉,笑的轻松:“若你真知道为自己打算便好了,也不枉费我走了那么久的路。”
她也不探究秦祁给自己留下的是什么,把那块碎玉放到枕边,随意撕下衣袖给他包扎伤口。
失去神格的上神大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回了至高天,又有话说一切如常,洒扫仙官们只好认命的来清扫。索性平常让他们最难受的压制没了,他们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抬眼却发现平常不苟言笑的神嘴角微翘,垂眸给榻上的男子包扎伤口。
真稀奇了。
秦祁不知梦到了什么,极为不安分,眉心都锁成川字了,脸和唇都是白成了一色。沈扶月欲起身,去请医仙。刚站起来,秦祁似有所觉,猛然睁开了眸。
沈扶月见状正想说什么,却被他一下扯入怀中——
磕出了鼻血。
秦祁一身灵力护体皮糙肉厚,可沈扶月现在真的是弱小无助又可怜,捂着鼻子冷静的道:“秦祁,你发什么疯?”
秦祁恍若不觉,一只手圈住她背,勒的沈扶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捂鼻子还是该大喘气以防憋死。
沈扶月当然试图挣脱过他,无果,那单臂纹丝不动。她只好自暴自弃,拿衣袍擦完鼻血,然后把满是血污的衣袍丢出去。
仙官:……
有点激烈,但还有点刺激。
等秦祁彻底醒过来,九天之上已经过了一个日夜,沈扶月自然已经睡熟了。
秦祁还没从细碎的记忆中转回来,看到一旁飘荡的床幔,下意识想撑起自己,却发现身上还躺着一个。
人已经睡着了,纤长的鸦睫在她眼底投下大片的阴影,像一只蝴蝶。秦祁伸手,小心翼翼的点了一下她的眼角。
干燥的。
不是梦。
秦祁大舒一口气,手转道揉了揉沈扶月的发,轻声道:“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沈扶月似乎听到了,睫毛颤了颤,艰难的醒了。没有灵力,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凡人,困顿饥饿都是难以扛住的。她抬眼看到的就是秦祁修长的脖子,下意识眯眯眼,舔了舔唇。
应该挺甜。
沈扶月被这想法一吓,彻底醒了。
她还不能算是凡人,毕竟普通人身上没有魔界的血统。
秦祁挑挑眉尖,没点破这小丫头的小动作,道:“没睡醒就再睡会?”
沈扶月挣扎着站起来,侧头道:“醒了。”
声音极哑,光速打脸不过如此。
秦祁便笑,笑声从胸膛发出,慵懒的很。他人也散漫的半倚在榻上:“我睡了多久?”
沈扶月去看一边滴漏:“一天一夜。碎玉里面有什么?”
秦祁才发现自己手上缠着红色的布绸带,碎玉安静的放在枕边,他沉默了半晌,本想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块玉会碎,但是一开口,只见沈扶月眸里清澈见底,没有任何不良的情绪。
罢了,他们之间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误会,而是她不愿再承认自己的感情。
秦祁把玩着那块碎玉,目光落到那人手腕上。她手腕上有一圈红痕,太过显眼了。秦祁眸光一沉,却是懒散伸手,道:“想知道?过来自己看。”
沈扶月顿了一顿,似乎颇为无奈,到底是对秦祁这厮没有防备,慢慢的把手伸了过去。
秦祁猛然一攥,往自己怀里一拉,沈扶月鼻子差点又遭殃。
沈扶月恼羞成怒:“秦祁!你是不是想打架?”
秦祁笑,垂眸道:“好,给你打,不过现在别动。”
说着,他轻缓着揉了揉沈扶月的手腕:“刚刚我攥的?怎么也不知道躲开。”
沈扶月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一圈青紫,冷道:“无事。”
说着就想抽回手。秦祁自然不会轻易松开,转手替她把手腕淤血揉开,垂着眸道:“阵法通到这里,是至高天上有什么异常吗?”
沈扶月被吸引了注意,忘了挣扎,道:“没有,至高天离天道最近……这几个大宫都修在天道眼皮底下,能有什么?”
秦祁懒散应着,试探道:“左右来了,再找找吧。”
沈扶月自然听秦祁的,挣扎着从他手里抽出微麻的手腕,慢悠悠的绕着寝殿转悠。
沈扶月的寝殿可不小,堪称小一号的秦宅了。极大庭院栽着各式的花草树木,曲水亭街一个不少,看上去让人实在想不到这主人会是一身冷霜的人。
这当然不是沈扶月的手笔,这是秦祁当年监造的,景物装饰每一处都经过他点头的。
想到这沈扶月忽然手一顿,快步绕过曲廊,来到一颗桃树底下。天界无分四季,这桃花开的正艳,落了一地的桃花瓣,宛若一张毛毯。
沈扶月以步为量,找到一个地方,抬头对跟来的秦祁道:“这里,挖开。”
秦祁:“我?”
沈扶月眨眨眼。
她又没灵力,现在可是弱不禁风。
秦祁明白了她的意思,认命的用操纵着霜雪往下挖。不到半尺,秦祁就感到挖出来了什么。
等清理了碎土,秦祁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一丈宽的黑色木箱子。沈扶月的声音在旁边幽幽传来:“我记得没那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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