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懵懂中多了许多牵挂。
第一次和明奇公子偶遇在灯桥阑珊下,当时只是笑他痴傻。现在想来,他莫名的眼神比明灯还要璀璨,比夜空还要深邃。
“难道那就是多情的凝望,我也动情了么?”唐婉心里又起涟漪。
明奇公子手忙脚乱的收好散落的画卷,又坐下来拿起一本书开始翻阅,眼神却时不时偷瞄几下夕阳下的佳人。
一位老先生走来像是要买他身后挂着的字画,他痴愣好久才反应过来,转身取画时却又不慎将字画扯成两截。
老先生摇头苦笑离去,明奇公子一阵气急败坏。指天骂地不知说了些什么,又朝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
一定是用力过度,他又捂着脸叫苦连连。
唐婉和烟翠早就笑的前仰后合,像是两朵随风摇曳的芙蓉花。
唐婉似乎比从前警觉了许多,此时忽得感觉脑后生风,她一把将烟翠拉到一旁。
果然有四五个壮汉从身边耀武扬威的走过,直冲明奇公子的露天画坊走去。
唐婉有一种不祥之感,也带着烟翠走了过去。
那几个壮汉恶狠狠的盯着明奇公子,为首的一个大胡子劈头怒道:“谁让你在这里卖画的!”
明奇公子显然被吓怕了,拱手颤声道:“大……大哥,小生只是混口饭吃,还……还望诸位大哥通融一下,给小生一条生路。”
“真没出息,懦夫。”唐婉没好气的啐道。
她眯眼横眉,两只粉拳已握的像小铁锤一般。
那大胡子丝毫不为所动,冷笑道:“嘿嘿,给你一条生路,前几天本大爷就通知你滚蛋了,你竟然不识抬举,还在这里糊弄营生。”
“求大爷们行行好,我明家就剩下我自己,还能折腾到哪儿去。”明奇公子继续苦苦求饶。
“小子你多虑了,我家公子本来就不怕你们明家。快快收拾东西滚蛋,别逼大爷我动手。”大胡子依旧不依不饶。
四周已挤满了看热闹的闲人,却没有一个敢路见不平一声吼。
烟翠似有所悟,忙拉着唐婉的衣角小声说道:“小姐,我认出来了,这些人都是李府的家奴。”
“李府,哪个李府?”唐婉漫不经心的问道。
“就是……昨天上门定亲的……那一家。”烟翠小心翼翼的回道。
“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昨天来送聘礼的就有这几个。”
唐婉立时气得咬牙切齿:“一帮恶奴,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那个李公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这辈子若是嫁给了他,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小姐,万一有事你可不要冲动。”
“那就由不得本小姐了,他们就此息事宁人,我自然会袖手旁观。若他们欺人太甚,就别怪我这双打抱不平的拳头了。”
她眼中泛起红光,把粉拳按的咔啪响,似乎很期盼有什么不平发生。
那个大胡子继续咄咄逼人,就差动手了。
明奇公子终于怒了:“你们太欺负人,我在这里卖画一没惹事二没犯法,你们凭什么赶我走。就算是官府,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吧。”
“这还差不多,像半个男人说的话。”唐婉嘴角勾起一抹娇笑。
大胡子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懦弱的书生竟有胆量叫板。
他朝四周人群大手一挥怒道:“散了散了,没你们的事,都滚得远远的!”
其他几个恶奴也都帮着赶人,一时间人群四散,只留下几个胆子大的远远观望。
唐婉算是胆子最大的了,继续留在原地笑意吟吟的静观其变。
烟翠虽小但忠心护主,自然也不会离去。
李府的家奴当然不会把两个弱女子放在眼里,大胡子又怒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公子也是一副仁义心肠,不愿意看到你明家断子绝孙。若是按本爷的意思,早就把你小子给废了。”
“小姐,是不是有些事那位李公子还不知道,都是这帮家奴自作主张的。”烟翠又小声提醒道。
唐婉却冷笑道:“烟翠别总是这么好心,没有主人撑腰奴才们哪里敢撒野,看看再说。”
“小姐,我看一会肯定要出事,咱们还是走吧。”
“走什么,本小姐正盼着出事呢。”
“要不要我回府上去叫人。”
“你这不是成心让我爹骂我吗?”
“我是怕这群恶奴不长眼,再来欺负小姐。”
“放心,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倒很想欺负欺负他们。”
……
此时的明奇公子书生意气迸发,跳起脚怒道:“你们是哪座府上的,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由得你们三番五次的欺负!”
大胡子又龇牙冷笑:“嘿嘿,说出来吓死你,你也不配知道大爷们来自哪座贵府。总之,你离开凤阳城才能活命。不然,小心爷们儿的拳头……”
他说着把拳头高高举起,虎目圆瞪道:“不要逼我动手,爷爷的拳头早就痒了。”
明奇公子后退几步,有些气馁了。
但仍壮着胆子说道:“我走可以,你们也要告诉我,为什么赶我走?”
“嘿嘿,算你小子识趣,说白了吧,你是不是在偷画唐家大小姐的画像?”
明奇公子微微一怔,又偷偷瞥了一眼唐婉。
忙道:“没……我没有,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位千金小姐。”
“你还敢装蒜,来人,给我搜!”
旁边那几个壮汉齐齐应喝一声,饿虎扑食一般冲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明奇公子又怒发冲冠,但如何能阻止这群恶奴。
一阵风卷残云,散落一地展开的字画。大多都是山水花鸟图,仅有两张人物肖像,也都是身材健硕的男子。
明奇公子却不怎么心疼几乎被糟蹋成废纸的画作,忙弯腰把书箱拿出来护在身下。
有些做贼心虚的说道:“都看到了吧,我说了没有的。”
“哎呀,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笨蛋呢!”唐婉跺脚嗔怪道。
“怎么了小姐?”
“他……真是笨死了,去死吧。”
“你舍得他死吗?”烟翠仿佛看出点端倪。
“死了才好,省的我再……”
唐婉没有说下去,脸上却泛出一缕红潮。
在夕阳的映射下,娇艳的像一朵初放的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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