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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笔新看书网 > 风水师笔记李彪周冰冰 > 第214章 开眼(中)
 
白光胡乱地闪了几下就消失了,但左眼却没有立刻回复正常,反而紧接着出现了几个如同旧时黑白电影般的不连续的画面:

首先是在一个临近黄昏的小路边上站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一身运动服的装束,背后还背着个巨大的旅行背包。他手中撑着一张地图,不时地朝向小路的两侧张望上一番,看样子像是迷路后等待别人来指引的游客;

第二个画面转到了一顶帐篷里,年轻人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忽然门帘被从外面拉开,进来的人对着年轻人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待对方指示顾自坐在了他的对面;

李彪看到这个画面时惊异不已,因为走进帐篷的不是别人,竟是已经魂飞魄散的豪叔。只见他精神如初般矍铄,与李彪记忆中的那副因死亡脱水而造成的枯肉瘦骨的形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李彪不觉心下奇怪起来,随即联想到了第一幅画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竟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看到了此前发生在豪叔等人身上的事情,想来想去应该是那些神秘的黑线的作用,只是不知道这些记忆究竟源自何处,与黑线的主人——那具应该是陈老六的骷髅尸体又有何关系

第二幅画面仅是一闪而过,李彪一边胡乱猜想着,一边期待着下一幅画面的出现能够解开他的疑惑。然而视线内忽然变成茫茫一片,正当他开始还以为是最初的白光再次回归时,随即发现其实只是满眼无边的湖水,紧接着视角随着一波水浪的前涌而逐渐拉近且压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闪进了画面内——竟是三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这一情况来得突然,着实把李彪吓了一跳,虽然明知道只是右眼感知到的画面而已,却仍旧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了两步,就好像尸体真的在他脚下一样,唯恐避之不及了。

然而画面不会因他的后退而远离,尸体被波浪一冲反而更加靠近过来,这下让李彪看了个清清楚楚,死掉的正是豪叔、老海和黄毛三人

虽然对他们的死早有准备,李彪还是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而惊诧和不解。然而它也如前两幅一样只维持了短暂的时间,然后眼之所见就回归到了正常的状态中。

三幅画面彼此独立且一闪而过,根本没有交代清楚事情的经过,甚至还不如他之前从别人口中所了解到的多上多少,就好像仅凭手上拿着几块碎片,无论如何也拼不出一个完整的花瓶一样,免不了让他吊足了胃口却又不得不大失所望

正当李彪大有不知所谓之感,只想找个反光的东西查看一下自己的右眼是否也恢复正常,忽然感到有人在身后贴在他的耳朵上“呼”地轻吹了口气。他立时条件反射般的回过身,却发现四下里空无一物,虽然心中不住的打鼓,还是安慰自己说只是偶然吹过的一阵风而已,没必要小题大做。然而还没等内心重归平静,身后又传来了人声,这次一字一句都听得分外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被搪塞而过了:

“黄毛你先出去一下,我有点事情跟你老乡谈一谈”

李彪再次转过身来,竟发现山洞中的石室只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帐篷的内部,豪叔和背包客一左一右,正望向他所在的方向,就好像等待着他的回答一般。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竟脱口而出了一句“好的”,随即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走到帐篷的门口掀开门帘迈了出去

李彪记得自己上一次的“身不由己”是被豪叔三人的鬼魂附身所致,然而眼下的情形显然跟那不是一回事,反而更像是自己的精神进入到了黄毛的身体内,所有的视角都由得对方而定,自己只是充当了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可以听可以看,但不能说又不能动

李彪随着黄毛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先是找个角落撒了泡尿,然后若无其事地点根烟,一边抽一边望了几眼帐篷所在的方向,还没等烟燃尽就扔在地上踩息了,转而轻手轻脚地绕到了帐篷的后面,趴在一堆芦苇叶子当中侧耳倾听起里面的动静。

李彪心想这个黄毛也算机灵,完全不像他印象中的学者那般迂腐,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也会按耐不住好奇心地来偷听一番,毕竟里面的两个人素未谋面却要背着别人交谈,任谁都会有所怀疑。

豪叔和背包客的声音很轻,但只有一道帆布的间隔仍旧令李彪听得真切。豪叔似乎对背包客很是敬畏,言语中颇多恭维之词,不过忽然话锋一转,对对方说:

“前辈您困在此地也有四五十年了吧?与其这样倒不如早日魂归阴阳、重走轮回,总好过经年累月地游走于两界之间,饱受不人不神地痛苦啊!”

背包客对于豪叔的说法先是回应了一声冷笑,然后才道:

“依我看你说了这么多并非是为我着想,其实是怕我成为你进地堡的绊脚石吧——原本那发丘印被藏于古墓之内,说起来自然是能者得之,我断然没有阻你去路的道理,但家兄当年以身涉险,至今仍旧杳无音讯,足可见地堡内万分凶险,咱们身为同姓本家,在此还是奉劝你知难而退,免得落个如我兄弟一样的结局”

李彪心想原来背包客就是陈老五的弟弟陈老六,但按道理说他要是活到现在该有七十多岁的年纪才对,怎么会从外表上看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呢?难道——难道这也是他使用的鬼附身的伎俩,而他的真身则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早就变成了藏族人山洞中的那副骷髅?

“前辈的确是一番好意,但其实此行并非是在下一人所为,我也仅是在其中充当个向导的作用而已,倒是可以将您的话传递给组织者,至于他们会不会就此放手,那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了”

“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猜想你口中所谓的‘组织者’甚至都不知道在这地堡中的宝物究竟是什么呢吧,所以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大家既是同行又是本家,发丘印这件宝物对于倒斗摸金的手艺人意味着什么就没必要明言了,我想要说的是,如果像我们兄弟这样的陈氏家族中的本宗都没办法获取它的话,你们这些分家的后代又有什么能力敢去妄自觊觎呢?”

李彪听陈老六说到这里不免满心奇怪,心想陈老六和豪叔是同姓本家这自不必多提,然而听他的意思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仅限于此,他口中将豪叔称为“分家”,并且言语之中似乎还有蔑视的意味,难不成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正疑惑间只听到豪叔回答说:陈氏宗家和分家之争延续了数百年之久,窝里斗的结果如何?无非是一辱俱辱而已,这场争斗永远也没有最后的胜者,就好像现在我们分家的后人飘落在各地,以游侠散盗自居;而你们宗家也难逃人丁凋落的命运,以至于到了您这一代就只剩下兄弟两个还在苦苦支撑——难道您就从来没有思考过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南观山、北望雨,想来陈氏一族在盗墓界里曾经是何等的辉煌,就连发丘摸金之徒对我们都只能望其项背,然而现在又有几人记得那份荣光?晚辈虽然是分家的后代,但也时常会为此而扼腕,概叹于既是同宗为何就不能够摒弃嫡庶的观念,非要闹到一辱俱辱的地步

李彪听豪叔说过“南观山北望雨,指谜长赋两具辱”的记载,是当年盗墓流派时提及到的典故。他先前也曾向潘家园的同行打听过这句话的意思,可一般人只知道“南观山”是指明朝初年巴蜀奇人观山太保封师古,至于“北望雨”的说法从何而来就几乎没人能说得明白了。现在看来,原来指的就是北方的盗墓世家陈家啊!、

陈家因何会闹出宗分内乱,以至于到了现在这番惨淡的结局,想来应该是个很长的故事了,李彪虽然对此颇为好奇,但也只能盼着以后再去探究,此时反而联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来,顿时感到豁然开朗起来。

当初在地堡天葬椁的石棺中,陈老五曾经想将发丘印托付给李彪,被他拒绝后只好重新物色接受协议的人选,最终选定的冬妮娅其实是被豪叔的鬼魂附了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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