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宽大的落地窗,洒在原木色的地板上。暖金色的光辉,将乔洛洛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明明该是温暖的。可是乔洛洛却感觉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温度。
她觉得自己不是站在樊昊宸的办公室里,而是被关在了零下四十度的冰窖里。
而那个将她狠狠推进来,又将门从外面锁上,把最后一丝光亮也带走的人,就是此刻正站在她面前,嘴角噙着恶劣笑意的男人。
“身为仆人要有仆人的觉悟,你有什么资格对主人要求这些?”
“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我给你的,你不要也得接着;不属于你的,不要妄想。”
……一字一句仿佛魔咒,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将乔洛洛的血肉片片凌迟,最后又在她的心脏上留下一个大窟窿。
乔洛洛整个人怔在原地。
她猜到了樊昊宸不会轻易答应她,却不曾想过,这张好看的薄唇,会对她说出这般刻薄的话语。
他在羞辱她,并且乐在其中。
垂在身侧的双手松了又紧,手背上筋脉浮现,修剪圆润的指甲在娇嫩的掌心留下月牙状的痕迹,很疼。
但却比不上此刻她心里的痛。
还以为,只要自己好言相求,樊昊宸就会答应的……现在看来,是她想太多,也高估了自己。
樊昊宸不肯帮她,才是正常的。毕竟她曾经伤他至深。如今这一切,都是因果轮回,她是不是该叹一句“报应不爽”?
樊昊宸居高临下的看着乔洛洛,将她眼底闪过的神色悉数看在眼里。对于乔洛洛的反应,他再满意不过。
心疼吗?不,怎么可能会心疼呢?
这都是她应得的!
……
乔洛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樊昊宸的办公室。
从总裁专用的电梯通道出来的时候,有樊野国际的员工惊讶又好奇的看着她,转回头去与身边的同事窃窃私语,猜测着她的身份。
对那些含义隐晦的目光视而不见,乔洛洛如同没有魂魄的木偶人,只知道机械的走路。
路过前台的时候,昨天那位前台小姐瞧见乔洛洛失魂落魄的模样,发出一声嗤笑。
“这年头,什么野鸡都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
她这话说得毫不顾忌,就是说给乔洛洛听得。
一旁的同事也附和她,“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痴心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儿也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两人的议论,就像是两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啪啪”打在了乔洛洛脸上。
乔洛洛漠然地看过去,两个前台不甘示弱的瞪了她一眼。
走出旋转门,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却没能解封胸腔里那颗已经被冰冻的心。
乔洛洛木愣愣的走在街上,形单影只的她,在三五成群的人潮中显得格格不入。
有年纪相仿的情侣嬉笑打闹着从她身边经过,衬得脸色苍白的她更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游魂。
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上午,乔洛洛才回到京扬小区的公寓。
林妈不在,大概是躲在房间里睡午觉,或者出去打牌了。自从肖初珊来刁难过乔洛洛两次后,林妈对乔洛洛就越发地不上心了。
从前还会顾忌着做一些表面功夫,近几日干脆连表面功夫都懒得敷衍。
奈奈一直等着乔洛洛,见她回来了,连忙给她倒了杯水,又去厨房给她热饭。
看着从自己进门就开始忙前忙后的奈奈,乔洛洛的心总算是回复了一点暖意。
简单吃了几口东西,乔洛洛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她不能就这么放弃调查父亲的死因,既然樊昊宸不肯帮她,那她就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父亲的死因一天没有真相大白,她都会不遗余力的追查下去。
乔洛洛先是联系了从前与乔氏合作的律师,对方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倒是没有立刻拒绝乔洛洛。
只是在听了乔洛洛的说法后,对方迟疑了一会儿,才给出答复。
“乔小姐,我能够理解您的心情。只是以上的那些,都只是您的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公安局不能立案,而您的怀疑也不能成为起诉沈甄先生的理由。”
“乔小姐,这样吧,只要您收集到了确凿证据,而且警方也愿意立案调查,我愿意做你的代理律师,帮你起诉沈甄先生。”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乔洛洛的心情终于轻松了一些。尽管她心里清楚,对方之所以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就是觉得,她不可能找到证据。
可是现在的乔洛洛,还是更愿意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
生活已经是一片灰暗,如果她仍旧是看不开,恐怕没等查清楚父亲去世的真相,就先把自己给逼死了。
万事开头难,而她已经顺利迈出了第一步。相信父亲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一切顺利进行。
父亲一定也不希望,那个害得他们乔家家破人亡的人逍遥法外吧。
终有一天,她要揭穿沈甄的真面目,将他绳之以法,让他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
尽管乔洛洛心里清楚,调查父亲死亡真相这件事,不会太容易,然而接下来的四处碰壁,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先是与B城人民医院联系,希望能够查看乔天去世当天病房外走廊里的监控录像,可是医院负责人直接了当地拒绝了她。
“乔小姐,非常抱歉,我们不能答应您的请求。这不符合规定。”
“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请你们通融一下,好吗?”乔洛洛软语相求。
“真的不好意思,乔小姐,希望您能理解我们。”对方拒绝了乔洛洛之后,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按照医院负责人的说法,想要查看医院的监控录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经过公安局的许可,或者有警察陪同。
可是找不到证据证明沈甄与乔天的死有关,公安局根本就不会立案调查,又怎么会抽调医院的监控录像呢?
事情仿佛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乔洛洛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解开这个僵局。
她忽然想到,大学同学陈雪娇的父亲就是B城人民医院里一个不小的领导,如果能走通这条门路的话,说不定可以不用公安局的允许,就能查看医院的监控录像。
乔洛洛心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辗转找到了陈雪娇的联系方式,乔洛洛没有迟疑,拨通了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嘟”声响了很久,久到乔洛洛都有些心急了,那头才有人将电话接起来。
听筒里传来一道有些懒洋洋的女声,“喂,哪位?”
“你好,请问是陈雪娇吗?我是乔洛洛。”
报上姓名之后,乔洛洛心中忐忑不已。
在大学期间,她的人缘还算是不错。只是后来与沈甄结婚,不久后又查出怀了乔念安,后面的日子,她干脆就在家里安心养胎。
乔念安出生后,不仅早产,又被检查出来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每天守在医院里,照顾儿子都忙不过来,又哪有时间参加聚会,与以前的同学联络感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年的同学情谊也慢慢淡化了。
听到“乔洛洛”三个字,电话那头的人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不过很快,故作热情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原来是洛洛呀!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一个人跑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这些老同学都忘了呢!”
说是“老同学”,可是对方说话的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再明显不过的漫不经心。
乔洛洛心里苦笑。乔氏破产、负债几十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她不相信陈雪娇没有听说过。
“我什么时候逍遥快活过?”自嘲地笑了一声,乔洛洛把话引到了正题上,“雪娇,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电话那头的人似是嗤笑了一声,“我说洛洛,你这事做得不地道啊!两三年不联系,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好不容易打了通电话,也不叙旧,上来就谈事。”
“怎么着?要是没有求人的时候,我这个老同学是不是一直被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陈雪娇不留情面的一通抢白,叫乔洛洛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正想对陈雪娇解释,就听对方继续说道:“算了!好歹大家同学一场,其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说吧,需要多少钱?我手头现在只有两百万,多了可没有了。”
隔着听筒,乔洛洛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被别人当成了乞丐。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
如果是在从前,敢有人这么和乔洛洛说话,乔洛洛一定会当场就把电话挂断。
可是现在,她早已经没有了任性与高傲的资格。
为了父亲,为了真相,哪怕是被人瞧不起,她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雪娇,我不是想问你借钱。我记得,陈伯父是在B城人民医院工作吧?我遇到点事情,想要查看医院的监控录像,能不能请陈伯父帮忙说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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