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之上晶莹剔透的雪,落下来还是会化。”
唐世王妃嘴角颤动,最终还是问道:“那国师可有说过,苍岩帝女如何?”
眸色认真而期盼,白倾墨微微避过,道:“她很好。”
唐世王妃勾起笑容,眸中却似有泪光一闪而过。
那便好。
东侧,飞鸿殿。
景修晔步履轻缓地朝着飞鸿殿走去,唇角漾起若有若无的浅笑。
走到后殿,突然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物什儿覆于脸上。
屋子里传来的是姑娘家轻轻交谈声,时不时夹杂着清脆的笑声。
景修晔轻轻叩响门扉,耳力极好的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本来离门极近的身子微微后退了些。
楼心柔打开门,看到陌生的容颜,微微一愣,四下看了看,问道:“你找谁?”
这位公子虽然容颜不够出众,甚至可以算平凡,但气质夺人。而且一眼看上去还是很平易近人的,所以楼心柔很客气的询问。
景修晔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挪,“找屋中那位姑娘。”
楼心柔“唔”了一声,“你找我妹妹?”
景修晔挑眉笑道,“非也,我找你姐姐。”
楼容颖绝美的容颜出现在楼心柔身后,拧起她的耳朵,十分温柔的道:“妹妹?那不错啊,把这个字抄写三百遍,以后应该就不会说错了。”
向来只有她被罚的份儿,也只有在楼心柔这儿,她才能找到一点安慰。
“楼容颖,你公报私仇。”
“嗯哼。”楼容颖扬着下巴看她,你能奈我何?
不过,她眸光在景修晔身上转了一圈,语气十分肯定且平淡的叫道:“景修晔。”
景修晔眼中的笑意愈发浓了些,其实他们都以为他来了封国还没见过楼容颖,这事儿确实是失算了。
他见到的第一个,就是她。
在那间小小的包子铺,楼容颖就已经跟他面面相觑,以一个极为特别的方式打了招呼。
只不过那时同现在一样,他的脸上都覆了薄薄的易容面具而已。
所以,在世人眼里,他才是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封国的。
景修晔揭下那薄薄的物什儿,展颜一笑,几乎可以算得上迅捷的出手,指尖划到楼容颖的脖颈处,轻而易举的挑出她脖子上的明玉糖。
“不愧是我亲手带上去的,果然跟我心有灵犀。不过,刚刚怎么没认出来呢?”景修晔状似疑惑地问道,手指却是顿在原处一动不动。
楼容颖自然清楚他说的是包子铺里。
楼心柔脸色霎时间僵住,又可疑地红了红,磕磕绊绊地道:“我……本公主,功课…还没写完,要…去找夫子了。”
楼容颖看了她一眼。
“喂,干嘛?”楼容颖看了看眼前一身白衣,却突然就生出了压迫感的男人,难得有些无措了。
楼心柔才刚和一阵风似的提着裙子刮了出去,景修晔单手压着她的手腕,已经搂着她进了殿内。
景修晔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晴雪初霁的好看,“楼容颖,我名正言顺。”
“嗯?”楼容颖扬了扬眉梢。
不过转瞬就反应了过来,“那又怎么样?”
景修晔轻笑一声,唇角掀了掀,身子轻轻压下,楼容颖被迫朝后弯下腰,眼睛瞪得大大的,“景修晔。”
“在。”白衣公子气定神闲的应道。
楼容颖一时想不出来话。
最后还是景修晔先放过她,直起身子,蓦然压下的清粼粼也去了迫人的气势,又恢复了公子雅致的模样。
“出去吗?”景修晔眸光瞥过来,看起来清清淡淡。
“好啊,长安城特别美的。楚国这一个多月,我最怀念长安的夜市了。我带你去看看。”楼容颖冲他招了招手,展颜笑起来。
景修晔拉住她,似乎是带了一丝笑意,“那你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楼容颖反手拽过他,“走啦。”
封国长安城亘古就有美名在外。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渭水收暮雨,处处多新泽。宫苑傍山明,云林带天碧。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安宁的,繁华的,古意的,潇雅的,激越的,有无穷无尽的模样。
景修晔看着四周善意的目光,时不时还有商贩和路人将瓜果花卉塞到他手里,但更多的,却是塞在楼容颖手中。
景修晔注意到了,其余人可没这个待遇。
也就是说,这不是封国的风俗如此,他们只是习惯了待楼容颖好。
民意民心,这估计是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未曾追求到的。
楼容颖也并不是都接,有时候接过来色泽鲜艳的果子,拿在手里也不吃,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恬淡的笑容,乖巧而温柔。
跟印象中那个烈焰繁花一般的少女相去甚远。
景修晔唇角勾起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笑意,透着温柔入骨的暖。
如果说外面的长街是热闹鼎沸,灯火通明的夜市,那转过之后,就是另一片天地。
波光粼粼的湖面,青石布在湖岸边,折射着月光皎洁,渡上柔悦的清晖。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湖面与对面的低低的青瓦屋子相辉映,形成一幅静谧安宁的画卷。
楼容颖站在一方天地之间,望着青瓦屋檐,突然回过头,问道:“景修晔,你会娶别人吗?”
景修晔没回答这个问题,和她一起看着那一片青色的房子,月光下,一张雅致的容颜添上些许柔和的魅惑,清俊朗润,声音响起,带着微冷的凉意。
“那你会离开吗?”景修晔眸光第一次染上复杂,封国长安是她长大的地方,她走在街上,都会收到无数的善意,这里繁华安定,才能纵养出来她这样的性情。
弈国,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从小没有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待过,终究是良善。
他知道她喜欢他,但心性几何认真,连他自己都摸不准。
所以,他只问,那你会离开吗?
楼容颖在月色下向他偏过头,弯起嘴角笑了笑,“景修晔,我是你教官的。”
她想的很简单,她是楼容颖,不是一个瓷娃娃,她从小是被当成唐世王府的继承人来培养的,只不过无拘无束惯了,但该有的,什么都没少。
她曾经,不是还在溪山渡做过他的教官吗?
但也许是月色过于冷白,她的笑意在这样的遮蔽下有了些许冷峭和不真实。
景修晔的眸色沉了沉。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