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月,你非要气坏母皇不可吗?”陈以安偷偷瞪了崎月一眼,“现在母皇根本没有怪罪于你,你自己在寝宫之中好好待着,度过这场风波就是。如今前朝一片动荡,母皇为国事忧心,你还要来这里添乱不成?”
崎月闻言抬起头来,目光之中现出羞愧之色。
他给明安女皇磕了一个头,啜泣道:“对不起,陛下,是崎月太不懂事了。崎月这就回宫,不再打扰陛下。”
此时,女官宣的太医已经匆匆赶到,陈以安忙道:“还不速速退下!”
崎月站起身来,往殿外退去,明安女皇已经喘得说不出话来,只用眼神盯着崎月的身影,却没有开口说出挽留的话来。
张太医给明安女皇把脉之后,皱起眉头,犹豫再三之后,才对陈以安道:“陛下这是一时急火攻心,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之前一直清理体内的余毒,用的药难免打破体内的平衡,一时还没有调理过来。”
“兼之近日朝中事务繁杂,让陛下劳心劳力,以至于气血两亏。微臣给陛下用药过后,这阵子需要精心调理,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陈以安听到明安女皇身体如此不好,也有些担忧起来。
她坐到明安女皇的身侧,亲手用帕子擦了擦她额角的热汗:“既然如此,母皇这阵子便好好在宫中休养,前朝的事情,自然有儿臣为您分忧。”
明安女皇轻叹了一口气,对陈以安道:“可是你尚且身怀有孕,如今最是凶险的时候,怎么能叫你为国事太过操劳?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要慎之又慎才行啊。”
“没事,我的孩子有张太医时时照管着,一切都好。我又有安义侯府的帮衬,江落为我跑腿,哪里劳累得哪里去?”
想到自己的来意,陈以安默了默,对明安女皇说:“只是,母皇,既然如今您的身体抱恙,我的腹中又有皇孙,我私心想着,近日还是不要太行杀戮之事,也算是为咱么天祁国积善祈福了。”
明安女皇一听陈以安的话,惊得微微支起身来:“你的意思是?可是俞敏可是判臣啊!”
“俞敏是判臣,自然是罪无可赦,可是母皇不妨想一想,如果果真将俞家满门抄斩的话,又不知道会杀戮多少无辜之人。儿臣这样,也是为了给母皇和我腹中的孩儿积福。”陈以安握过明安女皇冰凉的掌心,“不如将俞家的旁支发配营州塔,此后俞家后裔都不能再入朝为官。”
明安女皇沉默了半晌,犹豫着道:“只是俞敏在朝中门生众多,如果不将俞氏一族赶尽杀绝,若是他们日后与朝中之人勾结起来,只怕会祸患我天祁国的社稷啊。”
“其实不然,这些人不过是利益的勾结罢了,日后儿臣自然会将这些人慢慢清算。只是有一句话,叫做树倒猢狲散,如今俞家势颓,咱们一举打击俞家、王家和高家,已经是给那些往日里头为俞敏效力之人的警醒,他们审时度势,也不敢再有动作。”
陈以安想了想,又说:“何况,母皇不如想想,您在位多年来,天祁国一向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俞敏是用了腌臜的手段意图谋逆篡位,可是说起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会得民心的。”
“她筹划了十多年,尚且如此轻易就被我们击溃,更遑论其他人呢?如今正是我们天祁国国运昌隆的时候,便是再有宵小,也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母皇其实不用太过杞人忧天。”陈以安说的都是实话,她很清楚现在的明安女皇虽然未必给天祁国做了什么大贡献,但是绝对不是一个昏庸的君主。
一个国家的百姓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在自己能吃饱穿暖的时候打仗,朝中的绝大多数大臣对明安女皇也是绝对满意的,何况现在陈以安已经日渐在朝政之上显示出了自己的能力,如果说以前她们还有什么担忧的话,现在已经对陈以安这个皇太女认可了许多。
所以,陈以安清楚地明白,天祁国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一些乱臣给推翻的,这也是她能够放心答应俞止戈的原因。
明安女皇其实也不太喜欢杀戮,尤其是在十八年前误会了护国大将军一家,当知道这一切都是俞敏的阴谋的时候,她仿佛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些惨死的冤魂,为此惴惴不安了好几个晚上,每次惊醒都吓出一声冷汗来。
所以她虽然担忧俞敏的势力,但是如果让她再做出一次灭门的事情,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沉默片刻之后,明安女皇点了点头:“也罢,那就依你所言,只是不能放过的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她的手抚上陈以安的小腹,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就算是为这个孩子祈福了。”
说到这里,明安女皇又现出一分遗憾之色:“只可惜,这孩子不是你的嫡女,不然的话,更是锦上添花了。”
想着明安女皇身子不好,为近来俞敏的谋逆和护国大将军的翻案而受了不少刺激,刚刚又被崎月气得不轻,陈以安想了想,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权当作给她一点安慰。
“什么?”明安女皇以为自己听错了,眸子还是一瞬间亮了起来。
这会屏风之后只有她们两个人,明安女皇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也责怪似的戳了一下陈以安的额头:“你这个丫头,朕真是搞不懂你。当初也是你寻死觅活地要纳止戈做你的太女妃,谁知道他进了东宫之后,这一出一出的,真是叫母皇糊涂。”
“自然这腹中的孩子是太女妃的,为何又要说是侧妃的?朕倒要看看,日后你要怎么将这一出戏收场。”
想到俞止戈的身份,明安女皇叹了一口气:“止戈这孩子,说来也是朕亏欠了他。可是他被俞敏送进宫来,一定是存了不轨的心思的。要是按着朕的意思,虽则封了他嘉义郡君,可是他实则是适合再留在你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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