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胖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抬眼瞪着我,目露凶光,把我瞪得心里噗噗咚咚的,就想再说句什么圆一下场,不料宽子突然暗中一扯我衣服,拉着我进了后面,把那黑胖子晾在了大厅。
我们前脚走,黑胖子接着便在身后骂起了街,说哪哪一年有几个知死活的小逼崽子,跟他横装王八,让他剁掉四爪炖了汤,跟他玩不服劲儿,让他撕开嘴灌了一碗屎……
我听着他那声音虽然气愤,然而与奎哥相比,词汇量并不是一个档次,也难怪他一直都落下风,舆论搞不过人家,首先在气势上便输了大半截。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气呼呼往外走,而和他一起坐着的几个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抄家伙。
我扯了宽子一下,悄声对他说,你快看,那些人好像准备动手啊。宽子并不回头,而是低声说,别看,他们就跟狗似得,你越回头看,他越觉得你怕他,这些小屌毛,不成气候。
说话间,到了酒吧里间,发现门口堵着一堆大个子,个个抱着膀子,看见宽子来了,连忙汇报情况,说金三儿好几回都想进来,哥几个硬是把他挡住了,刚才听老鳖说他要叫段少爷来评理,一会儿要真把段少爷给叫来,咱们再不让进,恐怕就得动大手了。
我在旁听得讶异,问,段少爷?这是外号还是尊称?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宽子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扭头问一个大个子,那东西还在不在奎哥身上。
那大个子点了点头,说楞瓜儿他们几个在后面看着呢,那是个啥东西啊?
宽子说,管他啥东西,咱们这不是有周子么,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周子,这回就全靠你了,一会儿如果段少爷真来了,你让那东西如此这般。
我点着头,心里却横竖觉得别扭,这一句周子虽然看似亲热,可是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弄得我也入了他们的社团似得。
进了酒吧内屋,宽子指挥小混混扯掉灵堂跟棺材,让他们跟大家互相知悉一下,不许透露半句风声,然后,我们来到了最里面的包房。
这个包房处在内屋的里面,是专门给酒吧内部比如奎哥宽子这种人用的,确切地说应该是办公室。里面站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个提着我那个塑料袋,“奎哥”坐在沙发上,身子一动不动,一双眼却上下左右不停地转,节奏非常稳定,朝着一个方向,嘴角不时抽动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看越像昆虫。
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盘瓜子,林美坐在他对面,一边嗑瓜子,一边拿着我的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一进屋,上去就把手机抢了回来,问她干嘛把我手机拿走?她说是我自己落在这儿的,说看不出来我还挺坏的啊,存那么多不要脸的电影,还问我那个阿清是谁?
我心里明白她在胡扯,也懒得跟她多说,跟提着塑料的那人把变形金刚要过来,掏出两个,对着奎哥说,嘿,你听不听话?
奎哥一见我又掏出了变形金刚,顿时慌了,说我全部都招了,你为什么还想丢我?
旁边的宽子看着奎哥,眼睛都直了,表情也有点发呆,似乎心里有什么感触,见我拿出变形金刚,对我摆摆手,说算了算,咱有啥事跟银好好说就行,那什么,奎……那谁,虽说咱们有点过节,但事情都过去了,奎哥也不是你害的,兄弟有个事儿求你。
奎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说,一会儿外面如果来了人,一个叫段少爷,一个叫金三儿,到时候如果他们耍横,你就骂回去,能行么?
奎哥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辱骂这种事,我经常听,倒也略知一二,可是耍横这个事情,我却参得不是那么透。
我说,耍横你都看不出来啊!就是装比,说那种阴阳怪气的话!
奎哥说,你讲的这些词儿我都听说过,也明白是何意,可是我……
宽子在旁边搭腔,说谢谢您咧,那个,你不明白也没关系,倒时候看我跟周子的眼色,我如果眼珠子往上翻,那就是他们耍横了,到时候你就只管可劲骂,我们如果眼珠子往下翻,那就是他们不横了,你就只管呵呵笑,行么?
奎哥点点头,却还是一脸的似懂非懂。
我想到一件事,于是扭头问宽子,说万一骂开后打了起来,让这玩意儿咋办?宽子皱着眉,说这倒是个问题,要是让他躲起来吧,显得咱奎哥没种,以前只要是打仗的事儿,咱奎哥全都一马当先,那什么,你……你叫啥名儿?
奎哥一愣,伸手指着自己,我么?
宽子点点头说,嗯嗯。
奎哥说,我叫张奎柱,吉林的,我……
宽子说,哎呀我的大仙家,我是说你本来叫啥名?咋称呼的?
奎哥的眼珠子又开始传起了圈,说我、我也不知道。这时候旁边嗑瓜子的林美搭腔说,你别管他叫啥名了,事情得分个轻重缓急,该干嘛干嘛,一会儿要打起来,你就找那种个头儿低的,看着瘦的揍,别跟那种大个子硬来就是了。
奎哥说,嗯嗯。
商量好后,宽子叫人拿来钢管,给了奎哥和我一人一根,三人来到了外面。
这个时候,酒吧前面的广场上已经停了十几辆面包车,车里的人没下来,只有金三儿和几个他的跟班在门前的藤椅上坐着,跟邦子几人打哈哈。
我出来的时候,邦子正抱着膀站在门口,问三哥脖子里那个弥勒佛多少钱买的。
金三儿低头看看自己胸前,说这东西,不上档次,小百来万儿,跟你拎的这叫啥来着,爱几把威?没法比没法比,说完,又一抬眼,问邦子,是不是叫爱几把威?
邦子说,这叫艾老威!我的好三哥,你都从农村出来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没档次啊?
金三儿哈哈大笑,说是是,我这档次跟你没法比,谁让你长得俏呢,随便给老富婆舔一回毙,那品味登时就蹭蹭往上窜,几把威都拉不住。说完,撇嘴笑着,边抖腿,边捏着嗓子装女人腔唱起来:我也是个人呀,我也有所需,年轻人和老年人,都是一样滴……
邦子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虽然看见我们出来了,还是不愿意停嘴,宽子扯了他一把,掏出一根烟塞到他嘴里,用打火机给他点着,说邦子,跟咱三哥唠嗑儿真累是吧?回去吧,奎哥来了。
金三正斜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听见宽子的话,顿时一愣,一回头,瞅见奎哥挽着林美对他笑,顿时咽了咽唾沫,说话也结巴了。他旁边的几个小混混瞅见奎哥,看样子也是十分震惊,弄不清到底出了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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