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有人在叫赵谦:“大人,赵大人,陈大人叫您忙完了这边的事,就回去阅卷。”
赵谦颇为嫌弃道:“知道了,你叫那呆子等着,本官就知道他这人是个不中用的!”
李苑一双眸子浸满水润却又故作坚强,小嘴可怜巴巴的:“赵叔叔,你去吧,没事儿,就算你不帮我,阿苑自己也是可以的,不过是苦了点,累了……”
话没说完,一个木牌就向李苑扔了过来,正好磕在她的头上,吃痛一声。
赵谦指着李苑,十分无奈道:“就知道用苦肉计!”偏偏这招他又受用的很!
好歹李苑叫他一声叔,能不帮他?笑话,他可不想死了以后,下地府被他那个爹指着鼻子骂!”
……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帐子,赵谦回到上首的座位,看着一脸不满的陈裕,打趣道:“啧啧啧,没有本官帮忙,你就不行啦?真不中用。”
陈裕不欲与他争辩,眼睛都不抬一下,道:“总比你好,如此光明正大的走后门,等回了京都我看你怎么向禹王交代,哼!”
说罢,不想再与赵谦胡扯,侧过身子。
赵谦不以为意的撅了撅嘴,埋头阅卷。
这些士子们自然不敢对阅卷的赵谦有什么不满,一双双眼全部都放在了李苑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李苑径直走向那些文章过了,赐了牌子的士子们,同他们站在一起。
纤细白嫩的手指上挂着的木牌十分惹眼,看在那些士子的眼中一阵眼热却又满是鄙夷,但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
队列中的青衣少年又是一阵惊呼:“天哪,这么明目张胆的嘛?他……他都不知收敛一点,那牌子多么打眼啊!卖身求荣当真如此光荣!”
身后的好友扶额不语,他真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让前面的这个憨货安分一点。
李苑对那些向她投来异样目光的人,觉得很是正常,毕竟走后门这种技能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李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安心的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大人,不可能的,我的文章写得字字珠玑,言辞恳切,怎么就不过呢?不会的呀!”显然是一名士子的文章没通过两位大人的筛选。
李苑被这人感动了,难得有人竟和她一样,如此有自信,这样的好品质并不多见啊!
“大人,就算鄙人的文章再不好,也比那个小白脸好的多吧!何以他就可以入选,而我呕心沥血之作却被摒弃!”
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是笑得乐呵的李苑。
看着众人投来的鄙夷目光,李苑愣了,咋回事怎么扯到自己头上了?
不过那人说她是小白脸倒没错,私以为自己这张脸就是占了白净的优势,才能迷倒云城的万千少女。
陈裕在一旁观戏不语,看着赵谦头疼的样子他心中很是满意。
赵谦揉了揉发酸的鬓角,对文章被否决的士子不以为意道:“你说李明歌?别和他比,他的文章比在场所有人都好。”
李苑一脸无语的看着赵谦,虽然吧赵叔说的也是实话,可咱不能这么拉仇恨吧?
果然下一瞬,众人投来的目光简直比刀子还要锋利几分。
赵谦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简直群情激奋。
一个走后门的小白脸写得文章能比得过他们这些真才实学,埋头苦读的士子?当真笑话!
那士子摇头冷笑,“不可能,他的文章能胜过我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若真写得好,何必卖身求荣,大可明明白白的和我们争一争!”
“卖……身求荣?那个人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李苑一脸无语,虽然她是走后门了,那她也是想节省时间。怎么就谣传成这个鬼样子了?
没人回复她,和她站在一起的士子对她很是不待见,在他们眼中李苑就是走后门没本事的草包。
赵谦被说的烦了,卖身求荣的话都出来了,他不过是顺手把牌子丢给了李苑而已,哪知道引起这么多人的不满:“行了行了,你们要看就看,李明歌快把你的文章传给大家看看。”
被点名的李苑拿出放在袖里折叠好的文章,本来想着没用了,还在考虑丢与不丢。现在有机会拿出来给大家炫耀一番,真好!
那士子等不及,一把扯过李苑的手里的文章,瞬间双眼瞪大!
“盛世启中,君者亲贤臣,远小人,此为明世。朝至中移,革冗臣,除旧习,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故汤、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礼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末尾不兴,举明君,革大礼。要应不足,换世重历。此三道概全史亦,应之得理,得大义也!”
看完,整个人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三魂不见了七魄,他的文章确实不如李明歌的,两者放在一起更将他的文章衬得宛如烂泥。
旁边的人见他瞳孔放大,愣在当场,以为是什么惊世骇俗之作,抢来一看,反应不必前者平静。
不多时,众人传递看完,再看向李苑的目光时,满满都是佩服了,什么草包啊,有这般见解的少年,做一个小小谋士太过屈才了吧!
李苑享受着众人投来的艳羡目光,十分沉着,好说好说,虽然她确实才华横溢,但本人很是谦虚的。
都见识过了李苑的文章,自然也就没有非议。
那士子原本一脸自傲,现下也不得不服气,垂头丧气的走下高台。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
高台之上燃起了火烛,此时场上留下的不过十五人。
陈裕看了一眼,身旁正埋头苦读的赵谦,心中暗自冷笑,悄悄溜走。
初秋,南方夜半还有蝉在嘶鸣,众人窃窃私语,他们不是已经入选了吗?
赵谦大人为何还坐在上首,一言不发?难道赵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站的好好的李苑忽然感觉有人在戳她,转过头一看,是带她抄近路的那个少年,尹樾。
他笑得开心,趁着大家都在小声低语,他道:“李兄,没想到你对政事见解如此之深,我这算不算是提前抱上了大腿?”
李苑压低声音:“你想多了,我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挂不上你!”
等了许久也不见赵谦发话,十五人里总有耐不住性子的人,先出声询问:“大人呐,是还有什么事儿吗?若是没有的话,鄙人就回府禀告入选谋士的喜讯了,我家里人怕是等久了,要担心的。”
没错,说话的人,还是那个管不住嘴的青衣少年。
赵谦将头从书堆里抬了起来,惊讶的发现面前赫然还站着十五个少年,而陈裕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心中暗骂那小子不道义,走就走了,都不带叫一声的。
一时间发了愣,他哪有什么事,不过是看书看入迷了,不过别说,这江宁的话本子着实要比京都的种类丰富。
“大人?”青衣少年追问。
赵谦咳嗽了两声,现在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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