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玲琅却知道鬼魇不会来找自己,他会等着自己乖乖去找他。
她身上的毒,一日不得解药就会发作。
她想,这也是鬼魇毫不在意独自先逃的重要原因。
他下的毒是没有人能撑得住的。
这是事实,但风玲琅这一次不准备再屈服了。
以前的屈服,是不希望无谓地牺牲,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她已经见到了她的圆木头,她很惊喜。
再回到鬼魇身边,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一二日罢了,最后也逃不过一死。
既然都是要死,她宁可闭眼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这个世界她最爱的男人,而不是恐怖的鬼魅。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完成。
袁牧看着伫在窗边一动不动的风玲琅,怜惜地从后面抱住她。
以为她还在担忧隐在暗处的鬼魇,他安慰道:“不用太过担心,我们迟早会抓住他的。”
兴许吧,但自己怕是看不到这一天了。
风玲琅抿着唇,没说什么。
袁牧能察觉到她心里藏着事,但是她不愿吐露,他也不会强迫她。
他望了眼外头开始蒙蒙亮的天色,“天都要亮了,你一整夜都没闭过眼,还是赶紧上床休息下吧。”
“嗯。”
风玲琅点点头,随他来到床边,脱衣上榻。
袁牧睡在她外侧,将她圈入怀中,在她额上轻吻了下,软声道:“安心睡吧,我在你身边。”
风玲琅抬眸,借着屋内不太明晰的光线望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她的丈夫,眼角发涩。
忽然,袁牧尝到了泪水的咸味。
他不由诧异,从她身上抬头,“玲琅,你怎么了?”
为什么流泪,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别问,继续好吗?”风玲琅抱着他摇头,语含哀求,眸子里水雾氤氲。
以后恐怕也没这个机会了。
她越是这个样子,袁牧感觉越是不安。
……
云雨初歇,风玲琅静静地躺在丈夫的怀中。
两人方大闹了一场,他已经疲惫睡去了。
其实她也快累了,但她还是撑着没睡。
就这么躺了一阵,风玲琅从床榻上起身,默默无声地将衣裳重新穿好,在正在安睡的人嘴角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近乎呢喃地道:“我很快回来,等我。”
兴许是长时间精神紧绷没睡好,袁牧没有半点察觉,继续睡得香甜。
风玲琅见状笑了,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拉开门出去了。
……
风玲琅望着便是死去,也依旧鲜活美丽的风夫人,她有一瞬间能够明白鬼魇为什么这么多年孜孜以求不肯放弃。
冰棺之内,美人静静睡着,她美眸轻闭,面容姣好,肌肤细腻有光泽。
一双如玉素手轻轻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唇瓣微微上扬,看上去就像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仿佛下一瞬就会重新醒来。
她不得不承认,鬼魇虽然是个疯子,但某些方面,他亦是天才。
他居然能够让一个失去二十多年的人,还保持得这样完美,完全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风玲琅在冰棺之前跪下,诚心地再三叩首。
风夫人,对不起了!
她在心里道歉。
她无意冒犯,尤其风夫人还是原身的生身母亲,她能够在这个世界继续存活,风夫人是她第一个需要感谢的人。
但是这么多年,因为这具躯体的依旧保存完好,给了鬼魇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也给更多的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这事不能继续下去了。
风玲琅相信风夫人若是知道因为她自己,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无辜惨死,她也不会乐见这样的结局的。
风夫人,希望您能谅解!
风玲琅将头重重的嗑在地上,再直起腰时,她面上已恢复沉静。
她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动手吧。”
身后提着桐油举着火的各人不由相互看着,面上都露出迟疑。
月一忍不住问道:“小姐,您真的想清楚了?”
棺中躺着的可是风玲琅的亲生母亲,烧毁亲母遗体,可是大逆不道,为世不容!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绝了鬼魇那个疯子的念想!”
风玲琅眯了下眸,“即刻动手!”
再磨蹭下去,鬼魇可该来了。
见她态度坚决,月一等人也不敢迟疑,冰棺的棺盖被抬起,几桶桐油半点没浪费地往棺内倾倒。
风玲琅从地上站起,再次望向棺内。
原本安详阖目的睡美人已经浑身狼狈,散发着阵阵刺鼻的味道。
眼下风夫人浑身上下沾满了桐油,只有有一点火星子靠近,她很快就会被烧无所有。
“抱歉!”
风玲琅接过火把,不再犹豫地往棺木里投,火瞬间引燃,烈焰冲天。
“住手!”
从外头传来一阵恐怖爆烈的喝声炸响。
风玲琅只觉得一阵疾风呼啸而过,眼前一花,鬼魇身影已经来到棺前。
“凝华!”
鬼魇伸手要去捞火中的尸首,但注定他只是徒劳无功。
大量的桐油加上火焰,便是冰棺,也挡不住烈火燃起。
不过须臾,风夫人脸上身上已经被烧着了。
便是鬼魇不顾危险将她抱住,任他如何扑救,火焰仍在继续燃烧,愈演愈烈,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鬼魇绝望地望着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风夫人,浑身的气息越来越阴寒,越来越恐怖。
他倏地转过身,一双阴森恐怖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一样剜着所有人,“你们毁了我的凝华,我要你们所有人生不如死!”
诅咒毒怨的话配上他被大火焚烧过毁掉的可怕面容,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地全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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