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通知着飞机遇上气流颠簸,请乘客系好安全带之类,这是常事,苏乔安皱了皱眉没理会,安静躺了不到五分钟,机身陡然一个下坠,吓得她猛然坐起来,下意识看向战夜承,他正好也看过来,薄唇轻启,“别怕。”
谁怕了?就算坠机,一飞机的人呢,她不信她是最倒霉的那个。苏乔安暗自腹诽,拒不承认因为他简单两个字而安稳下来的恐慌,她偏过头,不想去看他熠熠生辉的眸,却听他问,“肚子好点了没?”
和战夜承闲聊多是带着冷嘲热讽的意味,极少这么心平气和,苏乔安感到一阵难言的别扭,她哼唧一声,点了点头,飞机骤然一阵猛烈的颠簸,苏乔安撞到身侧的扶手,安全带勒着小腹,疼得她想爆粗口。
“不会这么倒霉吧?”苏乔安抬头看见窗外闪过一道明亮的闪电,伴随着轰隆的雷声,雨滴紧随其后开始拍打窗户,她唇角抽了抽,暗想着今天出门大概没看黄历。
战夜承没理会她的这句话,而是双眸紧紧的看着她,不知为了什么,苏乔安此刻也没心和他闲话,紧了紧安全带,默默靠在座椅上,调低了椅背休息。
大大小小的颠簸好几次之后,飞机缓缓趋于平稳,战夜承收回目光,此刻才感觉到一阵困意,他靠着椅背睡了一会儿。
飞机上睡觉往往不太现实,头等舱也让痛经的苏乔安睡不踏实,中途醒来过几次,每次看一眼时间,再次怀疑她是疯了才会答应和他一起来出差,十几个小时,在家做点什么不好,就算看看无聊的编程书也好,非要来飞机上受罪,时不时还遇上个气流颠簸,提心吊胆。
幽幽的叹口气,苏乔安微微侧了侧身子,已是凌晨,以为能看到很美的日出,抬眼望去却都是乌云遮蔽,苏乔安暗想该是有多么大的雨。
没有日出可以欣赏,只能睡觉,这次是被尖叫声吵醒的,苏乔安睁眼看到战夜承又在盯着她看,看样子很想冲过来,却因为机身恨不得翻转过来的颠簸不得不止步,她拧眉,听广播里传来迫降的声音。
迫降?苏乔安脑中神经紧了紧她这是多倒霉?国际航班遇上迫降?她以为是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原因需要紧急迫降,不想却是飞机迷航,广播里说是因为飞机被雷电击中,导致电子设备受损,所以偏离原本的航线,她们现在在墨尔本上空,飞机需要在此紧急迫降。
墨尔本是个好地方,苏乔安想,若是迫降在这儿,她就在这儿旅游,战夜承爱去哪儿工作就去哪儿工作,她不奉陪,和他扯上关系的总是倒霉事,好好的野个餐,因为苏媛涵的嫉妒,肩膀上开了个窟窿,和他出差,她飞行了无数次都没碰上的紧急迫降发生,不会再有更倒霉的事了。
心里正如此想着,广播里突然通知飞机起落架不能自动放下,手动和重力释放都没用,飞机只能采取机腹擦地的方式迫降,苏乔安听完不由得瞪大眼睛,机腹擦地迫降,一个不小心就会起火,好了,更倒霉的事情发生,她们现在有生命危险。
为了把燃油耗尽,降低着陆起火的危险,飞机绕着墨尔机场上空飞行,极其不稳定,苏乔安眉心紧蹙,考虑着如果丧生在这场飞行中,要不要变成厉鬼找战夜承索命,正天马行空的想着,他突然伸手过来紧抓住她放在扶手上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手骨,她皱眉,不高兴的问,“做什么?”
“别怕,我陪着你。”战夜承对苏乔安说话,从未如此郑重其事,即使是领证那天给她最后反悔机会的时候也不曾如此认真,这场不安稳的飞行,似乎激发出了他对她的关心,从未正视的、隐藏在伟大面具之后的牵挂。
苏乔安很想特别有骨气的回他一句“谁要你陪?”,却被突然剧烈起来的颠簸将话生生打回肚子里,飞机重重的落在地上,仿佛能听到刺耳的摩擦声,机翼擦过地面,磨出耀眼的火花。
苏乔安心惊肉跳,不自觉反手握紧战夜承的手,骨节泛白,直咽口水,本以为滑行后安全停稳就能结束这场惊心动魄的旅程,不想飞机还没停稳时,左边引擎突然起了火,沿途过来滴落的液体点燃一大片混凝土跑道,尖叫声此起彼伏。
飞机还在滑行,苏乔安的心脏跳到嗓子眼,眸光里出现少许的脆弱,对于生命的渴望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咬唇,看着战夜承,一时突然无比感激有他在身边,至少看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能让她安心。
空管局工作人员立即启用发动机起火处置预案,指挥数架在地面及空中的航班进行等待、避让、盘旋,让这架飞机能快速停稳,保障乘客和机组人员的安全。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苏乔安觉得自己心跳都快没了动力时,飞机终于停稳,乘客一窝蜂似的争抢着下飞机,战夜承却笑着安慰她,“没事了,不怕。”
光着脚从充气滑梯上滑下来,苏乔安始终被战夜承护在怀里,终于安全,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方才那种等待死亡的感觉太让人窒息,她陡然扑进战夜承怀里,轻微的颤抖着,他伸手抱住她,大手一下一下轻抚她的长发,从未如此温柔。
机场工作人员来通知乘客入住的酒店名字和位置,说会安排机场专用中巴车接送乘客到酒店,办理入住手续,并且安排好第二天的早航班,同时通知第二天在酒店的集合时间和飞机起飞时间,叽哩哇啦说了一堆,苏乔安却抓着战夜承胸前的衣服,似乎并不想接受这样的安排。
战夜承垂眸看她,小脸苍白,眸光不复犀利绚烂,比方才紧急迫降时更难看,他压了压眉心,吩咐廖淞找了酒店,他打算推迟两天再去悉尼继续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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