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如今赫连子慕有意要让墨煦整储位，他岂能推波助澜，若是墨煦真做了皇帝，那也是替赫连子慕挂个名吧，傀儡皇帝比不是皇帝还要可悲，他定要竭力阻止这件事发生。。
“此事关系重大，臣不敢妄下评断~”
皇上晦暗不明的眸子，盯着慕珏冷笑了一声，他为这万里江山，勤勉操劳一生，试问对得起天下，却忘了去精心养一个储君。
如今势头最胜的两个儿子，他的长子阴鸷偏激，老二胸襟窄小，江山交他他们手中，他都不放心，但不交给他们两个，其他的更是不成气候。
若是上天再给他几年的时间，让他从小的中选出出色的，加以培养，定然不会如现在这样，可惜上天不愿给他机会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朕的儿子，一个你都看不上吧~？”
慕珏没有回答皇上这个问题，但不回答便相当于是默认了，慕珏明知这是一个大逆不道的举措，但他却懒得为那些皇子，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
这些皇子他虽然接触不多，但也知道，因为皇上对子嗣的不重视，一心放在江山政务上，造就了他们成年的要么性子不好如大皇子二皇子，要么就是懦弱无能庸庸无为如六皇子七皇子，那些小的还不成气候，即便登位，怕是也要被权臣攥在手心里。
“哎~，若是你阿姐，肯有个孩子，或许朕就不用如此为难了。”
皇上沉沉的叹出一口气，皇后那样一个百年难遇的奇女子，若不是当年她悲悯哀默之下，在入宫前夜，服下了忘忧草，断了她自己的生育能力，怎么会十二年来膝下无子。
若她能留个儿子给自己，定然是个文韬武略样样出色，明辨大是大非的孩子，也定然可以成为一代明君，压的住慕珏跟赫连子慕，守得住墨家这大好河山。
“未必吧，即便阿姐有孩子，也只能养出第二个墨煦，陌玉罢了，皇上知道的，阿姐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不沾权势自在的活着。”
墨承乾微微一震，沉眉思索了片刻，墨煦不到三岁，便被皇后养在惊华宫里，而陌玉自是还在襁褓之中，便由她抚养，一直都是凭他们自己意愿成长，愿意学什么便学什么，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从来都不去多加管束。
他记得墨喣七岁那年，从御书房逃课，跑到御花园莲池中捉鱼，被路过的自己逮了正着，看到墨喣湿漉漉狼狈的模样，没有一点皇子应该有的样子，他当时便拎着墨喣去往惊华宫。
他的皇后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听闻他在家中便为慕珏请了私塾授课，最后还把慕珏送到了，为天下师表的李斯哪里，定然很重视孩子学业。
但不曾想，他将墨喣带回惊华宫，他的皇后不但丝毫没有责备，反而温声细语的说，这宫里的鱼都是家养的，捉了也没什么意思，改日要让她的侍卫，带墨喣去宫外山涧的溪水中捉。
当时他便觉得，是不是因为墨喣是自己的儿子，且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她才对墨喣如此放纵。想要让墨喣不学无术。
后来他才了解到，她那样一个人，何尝会有这样的歪心思，即便是待墨喣跟慕珏，加上陌玉的方式不同，但心是一样的，只想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
“你说，你阿姐究竟是有多恨朕，才会如此的~”
每一次想到她当着自己的面，喝下那碗忘忧草时，他便心如刀绞，这世上哪有不想当母亲的女人，她不过不愿当自己孩子的母亲罢了。
她自进宫之后，便成了一个活死人一般，对人对事冷漠到了极致，但唯独看墨喣跟陌玉时，眼神里才会透出一种暖暖的温情出来，想必她很喜欢孩子吧，那是他便想着，她看自己的孩子时，会不会更暖一些。
“阿姐此生过的举步维艰，怕是没有精力去恨什么人了。”
墨承乾回眸若有所思的苦笑，他差点忘了，皇后生性对人冷淡，只要她未曾放在心里的人，是引不起她一丝的情绪的，而自己一直就是被她区分在外的人，怕是连她身边的一个丫头，都比不过。
“是呀，爱都未爱过，哪来的恨呀，朕终是高估了自己在你阿姐心中的分量。”
皇上突然将视线从慕珏身上撇开，扶着玉案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移动到了乾坤殿前，从窗子侧面伸展出的一个宽大芭蕉叶，几乎遮住了半个窗棂，也将外面的晨光遮住了一半，墨承乾站在了阴影里。
“慕珏你觉得朕算是一个好皇帝吗？”
慕珏心头一震，诧异的朝着皇上的背影看了一眼，其实抛开皇上本身对身边人的残忍无情，他的确算得上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让天朝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
“是~”
随后慕珏听到皇上的几声轻笑，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乾坤前外，芭蕉树叶的影子在他脸上，透出大片的阴影，在那阴影里，慕珏能够感受到，一股凄凉跟孤独，将他团团笼罩其中。或许这就是阿姐所说的，高处不胜寒。
“那便好，这样朕就可以问心无愧的去见那些，被朕因为这江山葬送的人了。”
皇上的语调，夹杂着些无奈的叹息，也有一些欣慰，慕珏突然想起，曾经阿姐无意间喃喃了的那句，其实皇上才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而且还是可怜却不自知的人，同是天下沦落人，又何必互相憎恨呢。
“皇上是怕了吗？”
身后之人许久之后答出这么一句出来，墨承乾暗自笑了笑自己，他一生自负与人，何时在人前这样示弱过。
还是在这样一个一句安抚的话，都不会说给他听的人，他们姐弟两个，好像生来就是给他添堵的，并且自己还心甘情愿的被堵着。
“或许吧，朕确实为这江山做过不少违心之事，曾你阿姐问过朕一句，值得吗？你知道朕当时怎么回答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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