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众仙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反问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是说,关于月露华的事,你是在问我吗?”君素尘复又问了一遍,嘴边的嘲讽是挡都挡不住。
“自然。将雪尊作为当年的凶手,不问你问谁?”任逸兴迅速反应过来,挥袖冷哼道。
“月露华的事,你确定要问我?”没理会他的挑衅,他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次要是没听出他的话中的深意,那众仙这几百几千年就算是白活了。可望着他那双笑意不达眼底的眸子,他们还是有些拿不准这位的意思。
唬住众仙,君素尘转转茶杯,才悠悠开口,“月露华的事,问我这个外人作甚?不应该问月露华的主人吗?”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直将众仙劈懵。
月露华的主人……般若仙主么?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莫欺人太甚!仙界皆知般若仙主早在月露华之变时死于你之手。现在你这杀人犯还贼还捉贼,欲将责任推于般若仙主头上。简直是丧尽天良!”见众仙有些动摇,任逸兴连忙又将那月露华之变提了出来。那些亲友死于月露华的仙人登时都露出了些怒色。
是啊,当年的那场惊天血案,可不是眼前这位仙尊犯下的吗?
而面对诸位仙人的怒视,君素尘抿了口茶,面上是百年不变的从容。“嗯,主人是死了,可那些‘家仆’还没死吧?”
他瞥了一眼静水宗的位置,似笑非笑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都五千多年了,你们怎么还没把这事弄清楚。难道就非要从我这个杀人凶手口中问出真相来么?那我要是咬定当年的事是花似朝他自己发疯屠了散华宗满门,你们信么?”
“满口胡言!你这杀人犯自是为了私欲不肯说出真相!”任逸兴怒道。
“哦,杀人犯。”他玩味道,“既然都说了我是杀人犯,我的话也不可信。那你们为什么不问问那些个‘幸存者’呢?在座也有当年散华宗的长老吧?难道说你们聊了一整天都没人想起也是当事人的他们么?毕竟比起我这残忍嗜杀的凶手,你们更愿相信‘正人君子’的他们吧?”
他将“正人君子”那四个字咬得极重,拖长的语调更是令人浮想联翩。而那些平时将他的罪行说得慷慨激昂的长老们又偏偏不发声,这不由得让众仙纷纷猜测起他们含糊其辞的背后是怎样令人瞠目结舌的真相。
“呵,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么?”任逸兴握紧了拳头,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执着道,“当年的事再清楚不过。不就是你觊觎般若仙主的仙主之位,利用比武招亲做了宗主的乘龙快婿。在阴谋被宗主看破后为了灭口杀了他,但又被散华宗的长老发现,为了封口,便屠了散华宗满门么?”
“封口?”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君素尘噗嗤一声直接笑出声来。“且不说你这‘真相’有多荒唐,只是单说封口这一事,你问过那些散华宗幸存者的意思了吗?”
他抬抬下巴,指向那群缄口不言的长老们。“还真是笑话,我若是为了封口,还会让散华宗有幸存者逃出吗?只要有一个人出去,告诉你们凶手是谁,我岂不是前功尽弃?更何况幸存者还这么多呢。”
未等他反驳,他又缓缓说道,“至于夺权一事……在下由燃云仙主抚养长大。师父事务繁忙,在下这一身本事皆由仙主所授,仙主于如师如父。而对于这权谋一事,在下虽未细研,但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不少。不说全部学完,十之一二还是有的。你说我要夺花似朝的位置,我会傻到让他、让整个仙界都知道吗?还为了灭口屠杀散华宗满门,你是在小看我的水平,还是仙主的水平?”
“你!”任逸兴被讽得满脸通红,但碍于仙主的面子,也不敢反驳回去,只好转移话题。“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你的狼子野心,我们又如何相信你不会再度夺权?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人就算过了几百年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野心。如今你得仙主信任,手握大权,但野心不改,万一一朝夺权篡位,那仙界岂不会乱了套?”
“这个啊,”一旁看戏的仙主忽然开口,浅酌了口茶,气定神闲的安慰道,“放心吧,他不敢。”
“对,我不敢。”一改之前的气势逼人,君素尘望着仙主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是见到偶像的小迷弟,非常积极的附和道,“有师兄在一日,我就绝对不会生出如此龌龊的心思!”
众仙:“……”
为什么你能把这么怂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咳咳,”一旁白发蓝衣的清雅男子轻咳几声,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有句话,在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泽芝尊浅浅的笑着,一言一行皆是风雅无边。“在下未经历过当年之事,不敢多言。只是任庄主作为任家嫡子,虽与花家相交不浅,但于此事,毕竟还是局外人。于这扑朔迷离的真相,还是少言为妙。毕竟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知道受害的究竟是谁吧?”
结论:我都不敢多说,你在这里逼逼个啥?
听出了他的意思,任逸兴瞪着他,牙齿被他咬得嘎吱响。“泽芝尊莫是要为这凶手辩解?枉我觉得你为人端正,是难得的君子,竟也是这种趋炎附势之辈!”
“任某也觉得兄……将雪尊说得在理。”一直充当背景板的任云起坐不住了,不顾旁边疯狂给他使眼色的相思门门主,同他辩驳道,“月露华的事任某虽然不知道,但我相信我所见的。将雪尊剑术挺好的,人也挺好的,肯定是般若仙主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才逼得他愤懑不已灭门散华宗吧?”
“灼华尊年少气盛,怕是不知人心险恶。有些事就算你亲眼见到了,也说不准是不是真的啊。”见到又是一名仙尊提出反对意见,任逸兴被气得脸色有些发青。
“好吧,就算任某没见到,但那些散华宗的长老可是亲眼目睹过当年的事吧?”他反驳道,“他们既然知道真相,又为何说出那些含糊不清的话故意误导我们呢?如果是将雪尊的过错,直接说清楚不就好了吗?难道他们也觉得就算亲眼看见了亲耳听到了切身体会了,这事也不一定是真的?要我说,这是他们心里有鬼吧!”
“你!”那些散华宗的长老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同他辩论,只是被一温柔的女子拦住了。
“此事,我亦不知。”那女子低垂着眸子,伶俜的纤细身影印在地上,是道不尽的落寞。“我当年因事离家,回来后便见到……唉。”她秋水剪瞳的温婉眼眸中蒙了层盈盈的水光,一如烟云轻拢西子湖的忧伤。
“当年之事,也是我之过错。君郎说也罢,不说也罢,本就是他的事。只是可惜,我作女儿未能尽孝,作妻子未能尽德。到头来也不过是家离子散,颠沛流离。忧至过失,每每惶惶不能自已。繁华散去,我也不过是一失节妇人。也罢,也罢!”
她说完,已开始微微抽泣。气氛一时低迷,众仙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一脸无所事事的君素尘。
“这谁啊?”君素魄小声问点梅。
“秋水尊呗。”点梅哼哼道,“瞧她那副做作的样,她妈坟都快被她作没了。还污蔑相公,也不用她妈那光滑的墓碑照照自己究竟是什么鸟样。”
没听见她愤愤的咒骂,君素魄在听到秋水尊这三个字时就愣在了原地。
秋水尊……那岂不是师娘?!
这可真是……作弄人啊。
复杂地看了一眼面色不明的师父父,她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听说师父当年可是通过比武招亲一路披荆斩棘才娶到她的,肯定是很喜欢她吧?可是如今这样,都成了杀父仇人了,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了。
师父……肯定很伤心吧?
正当她为死情缘的师父父悲伤时,她师父忽然说了一句话,让在场众仙都呆立在原地。
“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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