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
他带着马周钻进马车。
吩咐许褚,慢慢向济南城进发,柳白开始细细读这封信。
从落款的时间上看,这封信已经写好四天了。
柳白看完之后,闭目沉思片刻。
忽然开口道:“你看过了吗?”
马周赶紧放下水杯,正襟危坐道:“学生已经看过了!”
柳白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魏征已经不在封禅的队伍之中,而是一直在游说河东和山东一带的门生故旧?”
“学生甚至怀疑,他如今就在济南府!”
柳白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点头。
马周的猜测,不无道理。
之前,柳白还在纳闷,按理说,泰山封禅这种纯属于精神层面的活动,该被魏征极力反对才是。
可魏征不仅仅没有阻拦,反倒兴高采烈的跟着队伍,一路跑到山东来了。
原来,他的目的,是来联系门生故旧!
怪不得,梁世龙顾左右而言他,说了一大堆废话,不敢直接表达自己的目的。
来济三人的信上,写得已经很明白了。
几页纸上,满篇都在说一件事。
在推行官制改革的进程之中,他们三人的试点在各自的家乡,都属于河东道。
而他们无意之中发现,河东道的几个州府,竟然在用内库的银子,收购农田!
这个举动,太耐人寻味了。
几乎是一瞬间,柳白就猜到了魏征他们的想法。
收回土地,重归国有!
各地官服内库的充盈程度,是每三年一次,官员考核的重要标准之一。
没有银子,什么都干不成。
老百姓上缴的税银,大部分要送到国库,各地官府只能截留不到两成。
而这两成,又需要道、州、府、县四级瓜分,以满足当地官员的一应开销。
所以,动用内库的银子,为国家购买田地,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若是被河东道的主官知道了,甚至逃不掉一顿责罚!
尤其在河东道,被河东黜治大使唐闵掌握期间,做出这种事情,和找死没有多大区别!
柳白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土地的矛盾,可以说是一切冲突的根源。
历朝历代,土地兼并越严重,各地造反的情况,也就越多。
可这是无法避免的趋势!
但凡一个国家,以地主为根基,就免不了会出现土地兼并。
土地,可并不仅仅限于农田。
从这一点上来看,皇家才是最大的地主。
柳白心里琢磨事情的时候,就顾不得脸上的表情。
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
坐在对面的马周,两条腿抖动了不停,显得极其紧张。
他不知道,先生究竟又在琢磨什么。
在他的了解之中,只要先生流露出这种表情,肯定就会有人要倒霉!
只是不知道,这个倒霉蛋,会不会是自己...
马周咽了口唾沫,有心从马车上跳下去。
但柳家的马车,十分轻便,拉车的马,又是一等一的神驹。
跳下去?
还不如直接抹脖子痛快。
于是,马周只能紧张的等待着。
殊不知,柳白脑子里琢磨的事情,压根跟马周一点关系都没有。
“魏征,魏征...”
柳白口中喃喃,一直都是魏征的名字。
这一刻,即便是他,都不得不感慨,这魏征的眼光,真的是毒辣到了极点!
能够想到土地国有这种千古绝计,魏征就足以力压房玄龄等人,堪称贞观第一能臣!
柳白把魏征的名字,翻来覆去念了十几遍。
从前,他一直以为,魏征是靠着耿直和嘴皮子混饭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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