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坐在他的身边,脸色显得有些惨然。
“陛下,并不是您做错了,而是我那兄长心气太高,不肯向任何人低头...”
“可他为何要见柳白一面?若不是柳白,恐怕他早已经成为当朝第一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族都无法幸免。”
“朕从黄巢那里得知,长孙一族大部分人,还留在泉州的船上,只有你那几个外甥,跟着他来到长安城。”
长孙皇后哀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当年的事情,说不好谁对谁错,我那兄长看似宽厚,实则性子倔到了极点。”
李二眯了眯眼睛,抬起头来说道:“难不成,还要朕亲自给他台阶下?”
当年,他亲自下旨把长孙一族流放到大海之上,终生不得靠岸。
几年过去了,李二的怒火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于还有些怀念长孙无忌。
毕竟,是当年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再加上娶了他妹子,终有几分香火之情在里头。
所谓的圣旨,还不是他这个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看起来,反倒像是长孙无忌不肯原谅他了。
这让李二格外的恼火!
砰!
他重重的一拍桌子,说道:“他想要台阶?朕的台阶该由谁来给?!”
长孙皇后生怕他气出毛病了,急忙说道:“陛下息怒,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可不敢再复发了!”
李二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制下去,片刻之后,忍不住又叹了一声。
他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到两只正在院子里互相嬉戏的幼兽。
之所以有恼火,一半归因于长孙无忌的骄傲,另一部分,却来自大洋彼岸,某个被称之为‘黄金之国’的地方。
那是一片,从未被开垦过的沃土,听说面积一点都不比他的大唐帝国小,甚至于都不用派兵攻打,只要坐着船过去,直接就能成为那里的主人!
对于那些红眉毛绿眼睛的家伙,李二从来都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直接杀光就是了!
哪里用得着跟他们客气?
他完全不把当地土著人的性命,当什么正经事看待。
想了这老半天,李二终于还是一拍大腿,说道:“罢了,朕就给他一个台阶下!”
长孙皇后面露喜色,不过很快就被他收敛住了。
她太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什么德行了...
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脾气,根本就容不得别人,有丝毫忤逆他的意思!
两头沾着亲,长孙皇后夹在中间也为难。
“陛下不妨派人再去见他一面,让他来书院求您的原谅?”
李二摇了摇头,说道:“长孙无忌是什么德行,朕比你清楚得多!”
长孙皇后忍不住暗暗腹诽,这两个家伙都差不多...
...
在长安城的某处小院子里,长孙无忌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正在院子里练太极拳。
早在七八年之前,太极拳就已经成了风靡整个大唐帝国的老年人运动。
虽说他的岁数并不算是很大,但是身子骨也已经很不好了。
尤其是在常年在大海之上漂泊,看起来强壮,可实际上早已暗疾丛生。
打完一小套太极拳之后,他喘了几口粗气,从旁边的树干上拽下来一条毛巾,擦了把汗,慢悠悠的走回屋,喝了几口水,这才坐下。
他的五儿子长孙温,悄悄将一碗银耳莲子羹放在他的手头,轻声说道:“父亲,刚好可以享用。”
长孙无忌舔了舔嘴唇,他并不是馋嘴的人。
想当年,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对他来说无非是小打小闹而已。
过惯了享福的日子,突然之间变得没吃没喝,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在大海之上,没有什么比水和蔬菜更珍贵的东西了。
而什么银耳、莲子之类的东西,更是想都别想!
如今重新回到长安城,看什么东西都想尝两口,街边老百姓种的大葱,恨不得都要去拽下来几根,回来当下酒菜。
三两口把银耳莲子羹喝完,长孙无忌满足的长出一口气。
“陛下还没有消息吗?”
长孙温苦笑一声,说道:“您为何要跟陛下较劲?他那个脾气您难道不知道吗?”
长孙无忌呵呵一笑,说道:“想当年,为父忍让惯了,如今无官无官一身轻,更不欠他李家什么,为何就不能照顾照顾我的脾气?”
长孙温只能再次苦笑一声。
“今早您出去遛弯的时候,柳家派人来送了一些吃用,您看该如何处置?”
长孙无忌理所应当的说道:“当然是收下了!他柳家是泼天巨富,咱们家现在穷得只剩下一条船了,难不成还要给他回礼?”
长孙温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长孙温赶紧跑出去打开大门。
来人是一个青衣小帽的仆役,他冲着长孙温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公子好,我家主人请长孙先生饮宴,不知长孙先生可否赏光?”
说着他拿出一份请帖。
长孙温接过来一看,不由得一愣。
“你确定,你家先生是他?”
仆役呵呵一笑,说道:“这世上,恐怕还没人胆敢冒充我家主人的名头!”
话说的客气,可那股子自傲之感,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住。
屋里响起长孙无忌的声音。
“温儿,是哪一家的帖子?”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