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小孩,分明是长着狼头人身的怪物,此时这怪物咧嘴,张开獠牙,就对着宋溪飞奔过来。
一边飞奔一边道。
“娘亲……娘亲。”
再听到这声音,宋溪只觉得这是鬼魅呓语,直接转头拼命的跑拼命的跑!
只听到了脚下哗啦哗啦,竟然踩进了水中。
宋溪呆呆站着,有些错愕的看着四周,这哪里是山坡,哪里还有怪物小孩,这里明明就是方才她在的地下死水中。
而她此时,正站在方才走出石壁门后的岸边,另一脚已经跨入了水中,原来方才的声音是这样造成的啊……
安下了心片刻,她又想起来,刚刚那条木筏呢,还有悬镜大师、擎天擎苍?他们在哪儿?
就在这时,一条小船从对面的一条阴沟中飘飘荡荡划了出来。而船上,正种着一棵桃树,在这个时节中,还开出了烂漫桃花,而就在那船上的桃树下,正坐着一白衣公子。
公子并没有戴着斗笠,而是侧身坐着,一双玉手拿着碧色长萧,吹奏着这天底下最动听的曲子。
公子三千青丝没有束起,而是全数披散在自己背上,就是这样的一幕,不像是人世间该有的模样,他就像是从画上走了下来,步入凡尘。
刹那间,死水四周白雾再次笼罩而来,船也不动了,白衣公子也没动,画面就像是直接静止了般。
怕白雾再次把四周遮蔽,宋溪试探性的喊出了声。
“公子,快上岸啊,快上岸!”
就在这一刻,白衣公子终于动了,他微微站起身,放下你长萧,翩然转身。
这张脸,很美,就像是这世间最美的一朵玉兰,那般的纯净洁白。然而这张脸也这么的熟悉,宋溪立即就认出来了。
“无忧,是你吗?”
她记得,无忧不喜穿白色。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拿出了一把梳子,梳起了自己的青丝,他的动作是那般的优雅,让人不敢靠近。
只是他梳着梳着,头发竟然一截一截的落下,越梳,头发就落的越多,他有些慌了,丢了梳子,盯着甲板上的头发发起了颤。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他把整个人都埋在了发中,无声哭泣。
宋溪站在远处的岸边,脸上不喜不悲,因为她知道,这人,绝对不是无忧。而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下一刻,哭泣的男人慢慢起了身,继续拿起了梳子,梳着他就快要掉光的头。
而这一次,宋溪清楚的看到,此人的这张脸,已经变了。
他的一双眼珠跟着他悲鸣开始脱落,脸上如雪般白皙的皮肤打起了卷,鼻子、耳边、没有了眼珠儿的眼眶中,竟然爬出了一只只染血的手。
这些带着阴气的玩意儿,竟然全数朝着宋溪伸来!
而那张脸,竟然变成了漠北王的样子。
他说。
“拿命来……拿命来……”
宋溪正欲转身离去,却一个踩空,一个激灵之下,她只感觉自己掉入了深渊,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撕破气流层,将她从危险之地带离。
见到我光明的那一刻,宋溪只觉得双眼刺痛,睁不开……睁不开……
这,真是光明吗?可为何,她这么累,突然好想大睡一场,再也不用醒来,再也看不到那些鬼东西。
耳边风声如许,不知道是谁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已经屏蔽了自己全身,就是听不进。那声音似乎还在呼唤着,可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不见……
——
“咳咳……”
一道轻咳声响起,女子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眸子,慢慢地,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在到现在的清明。只是,在这一刻,宋溪有些怔住。
她不是在地底下吗,可是现在她为何能见到这片辽阔的夜空,还有夜空上悬挂着的星星,一闪一闪……像是在告诉她,这是真的,不是梦。
耳边噼里啪啦的响了几声,宋溪立即强忍着浑身疼痛坐了起来,看着在自己旁边不远处的火堆。原来声音是从这传出来的啊。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环视着周围的一切,挂着几片红叶的枫树,碧蓝色的大湖,以及坐在火堆旁,打坐冥想的男子。
男子身边,架着几根棍子,棍子上正搭着几件衣服,有男人的……有女人的……
不过这衣服她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呢……这样想着,宋溪不自然的朝着自己身上瞥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的衣服呢?现在她身上怎么只穿着一件单衣?这是怎么回事?而她对面的男子身上,也只是穿着单薄的里衣,因为他还是戴着斗笠,所以宋溪根本没有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不过宋溪知道,他应该是察觉出了自己醒来。
一道悦耳声线传来。
“有人拼了命的跳下木筏,拦都拦不住,跳下就罢了,还在水里胡言乱语,好心把这人救上来了,还把她救命恩人给踹了好几脚。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救。”
这是这男人第一次对自己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宋溪还有些惊讶,她把这一段话理了理,蓦地就明白了什么。
难道她方才见到的一切都是梦?而自己真正做的,就像是此人所言,那她刚刚不就是乱吼乱叫,还瓜兮兮的跳下了死水中,整个一疯婆子啊!
天啊,她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丢脸的一天。
突然之间,宋溪的脸竟然突然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被这火光映照的红光满面。
她有些别扭的站起身,走到了衣服前,捏捏干了没有,转头瞬间,她道。
“那个……谢谢你了。不过,我之前真的有那么傻?”
男子一笑,抬头,灵动的双眼透过轻纱盯着女子。
“自然。”
宋溪叹了口气,收了衣服躲到了一旁,也不知道是害羞了还是换衣服去了。
男子依旧坐在火堆前,因为看不到他的脸,所以宋溪并不知道他此时虚弱的脸,以及苍白的唇。
他从袖口里拿出之前宋溪给他的一粒丹药,想了想,还是服下,然后继续运功。
其实,他还有一些没有告诉宋溪,就好比她中了毒气变得神志不清时所做的一些蠢事,以及自己花了三成内力为她逼出毒气,还有她落入水中后一直喊着的那两个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甜蜜的事,这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竟然勾起了一抹笑意。
而对于这一幕,宋溪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晓了。
穿好衣服走出来,夜色已经没有了那么浓郁,她抬步到了火堆旁,道。
“几更了。”
男子缓缓回道。
“四更天。”
宋溪神色中有些错愕,“竟然这么久了……那两个云莫凡的手下呢?怎么不见他们的踪迹。”
“不知道。”
悬镜大师如实回道。
宋溪看了他一眼,撇撇嘴。
“早知道就不那么信任这两个瘪三!把老子整的这么惨,等下次,我一定要收拾回去!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听到宋溪这愤愤之言,男子不过轻笑。
宋溪转头,盯着他,抱胸道。
“怎么,嘲笑我?讽刺我?”
悬镜大师不急不缓的道,声音如三月春风,懒懒中带了些森冷。
“你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气。”
宋溪摇头,对于这一点,她的确不知道。
“那毒气名傀儡香,这种毒损人不利己,一般人不会用,因为一旦闻入鼻息中,全身静脉逆流,神智不清,人从呆愣到痴傻再到死亡不会超过一天。”
悬镜大师说的极为平静,就像是在述说这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在对着宋溪寒暄,你吃饭了吗?
宋溪身上先是抖上三抖,然后陷入了沉思。虽知道这江湖中奇门怪状的玩意儿数不胜数,可她的确没有听过这什么傀儡香。不过这样听起来,倒是有些意思。
“可是我之前中毒后所看到的那些尸体怪物是怎么回事?”
对于宋溪的问题,很明显对方很愿意为她解惑。
“嗯,那只是一种心理现象,比如你会看到你脑海中最深刻的事务或者是人。”
难怪……被悬镜大师这样一说,宋溪便有些明了。看来也是她离家太久,思念起了自己亲近的人。
好比寅儿……这段日子,宋溪都在似有若无的强迫自己别去想京城的事的人,特别是她的孩子。可现在这样一提,她只觉得自己不配为人母,孩子生出未满月自己就东奔西走,真的对不起孩子。
察觉到了女子周身散发着的无尽悲伤,悬镜大师淡然一笑,可是怎么看,这笑也有些苦涩。他没有说话,而是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她。
——
与此同时,京城,将军府中。
一声婴孩的啼哭响彻了整个将军府,府中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其中一间卧室中,一位美貌妇人正抱着一个两三个月的婴孩不停地来回走。
不过很明显她这样并没有什么用,婴孩一直在哭,哭的撕心裂肺,如同她心中如扎了一刀。
“来人啊,去看看,怎么大夫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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