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跟我结婚。”
这句话在耳边炸开。
苏见秋的脑子有片刻的短路,心也跟着颤了颤。
随即明白过来,这或许是豪门中的另一种玩法,有了婚姻关系的话,很多问题处理起来就会更加的方便,玩够了离婚就是了。但是这种买断的方式,无疑会在婚姻合约期内带给苏见秋更多的束缚。
傅白见他低垂着眼睛不说话,浓密的眼睫毛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绪,只有紧紧抿起的唇表露出他的不满意,觉得这副小模样挺可爱的。于是对他说:“你放心,我们的婚姻是保密的,只有我家里小部分人知道,不会对你的工作产生困扰。”
苏见秋明白了,他们这是要隐婚。这样离婚的时候,也不会对双方造成太大的困扰。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可以接受的。
傅白看他眼底透出一点光,笑着说:“其实这样也算是帮我了,我家里逼婚,实在是逼得有点紧。我姑姑带着我爷爷的圣旨,大老远从洛杉矶赶过来,给我安排相亲。”
说这些话的时候,傅白的声音带着几分抱怨和无奈,好像对此非常困扰。
苏见秋也不由得笑了。傅白用最恰当自然的方式,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显得没有那么赤裸裸了。
其实他明白,到了傅白这种地位和年纪,不仅需要一个床伴,也需要在家族面前有一个挡箭牌。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可以省去很多家里的烦恼。但这个妻子又是签了合约的,所以丈夫并不需要为了婚姻收敛自己的行为。有钱人玩法很多,他也只能配合。
“好了,晚餐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傅白看了一眼腕表,揽着苏见秋走出花房。
苏见秋的腰太细了,比一般的Omega还要细,傅白简直难以想象,这样的腰身该如何孕育一个孩子。Omega本就比alpha辛苦,苏见秋这样孱弱的Omega又要再辛苦上许多。脆弱的Omega总是能引人怜惜,更何况傅白是个有点传统的alpha。
晚餐安排在庄园别墅一楼的客厅里,华丽复古的水晶灯打下来柔和的光,将他们二人笼罩在光晕里。
苏见秋的白衬衫仿佛会发光,明明是最简单的白,遇到灯火却流光溢彩,衬托着他莹白发亮,光彩照人,那一颗盈盈泪痣,动人心魂。这是真正的活色生香,灯光让美人更加鲜活了。
傅白想起在国外留学时,有一次傍晚去教堂,教堂中心的圣像就被柔光包围着,远远望去,如天神临世一般,仿佛是上天派来拯救世人的,让人望而生畏,心生敬意。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苏见秋就是从天而降的,只不过,他恰好降落在傅白怀里。
傅白需要他来拯救。
*
有人推着餐车过来,将精致的食物一一端上来,又有人为他们倒上红酒。
苏见秋看着围绕他们两个忙碌起来的工作人员,心思已经飘到了别处。
傅白坐在他对面,静静看着他:“不知道这些菜品合不合你的口味,我对你了解的还是太少了,不过请给我些时间,我会慢慢学习的。以后,你有什么喜欢的、讨厌的,一定要告诉我,也不要总是让我猜。”
苏见秋沉默着,没有说话。
傅白又问他:“听到了吗?回答我。”
苏见秋一愣,有一丝慌乱,傅白的语气还是温和的,可周身散发出的属于alpha的压倒性的强势,还是让苏见秋畏惧。
他点了点头,怯怯地答:“听到了,我,我会的。”
傅白笑了笑,他喜欢苏见秋听话的样子。
苏见秋愈加局促,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给自己压惊。他觉得傅白是个复杂的人,至少没有看上起那么简单,他看不透傅白的心思。
“你的手腕怎么了?”傅白突然问道。
苏见秋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端起水杯的时候,衬衫袖扣开了,松松的滑落下来,露出了缠着纱布的手腕。
“一点小伤。”
苏见秋撒谎了,他实在没脸说这是他自杀未遂的证据。
傅白却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他跟前。
苏见秋本能的想躲,下意识的把手往身后藏。
傅白不由分说的握住了他的胳膊,“给我看看。”
苏见秋再没有办法躲了。
其实隔着纱布并不能看出什么来。
傅白只是看着那圈纱布,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秒钟,才说:“看来,我不知道的事情确实很多。”
他招手喊了佣人,吩咐道:“把他的红酒换成桂圆枸杞茶。”
然后让人撤去了一切发物。
*
晚餐后,傅白亲自送苏见秋回家。
苏见秋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今晚傅白能让他回去。
从庄园别墅到苏见秋住的地方,车程不短。
傅白开车,苏见秋坐在副驾驶,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车程又长。
一路上难免有无话可说的尴尬。
苏见秋干脆装睡了,他毕竟也是演过戏的,很快就进入状态,整个人呼吸均匀,睡颜安详。
他是真睡着了。
傅白缓缓停下车,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为他披上。
然后把车速放缓,一路四平八稳的开到了苏见秋小区外。
苏见秋睡得沉,看来是真累了。
车厢里开着灯,光线有些昏黄,更加柔和了苏见秋的面容。
傅白心里像是有把小勾子,挠得他又痒又疼,他忍不住,轻轻亲吻了苏见秋的眉心。
车窗外有人影晃动,傅白摇下了车窗。
是陈淮。
像是已经在小区外等了很久了。
陈淮看到车窗打开,刚要说话,傅白制止了他,眼睛看了看睡着的苏见秋。
陈淮有眼力价儿,赶紧闭嘴。
傅白下车转到苏见秋这一侧,打开了车门,慢慢把苏见秋抱了出来。
“带路。”
“哦,好好,跟我来。”
陈淮看到苏见秋身上裹着傅白的外套,再看傅白抱着苏见秋的小心样子,心里想着,这也太宠了吧。
傅白的车进不去小区,就这么把苏见秋一路抱回去了。
兰兰也没睡呢,都在等苏见秋回来。
傅白把苏见秋放在床上,关上了卧室门。
他对陈淮说:“收拾一下他的东西,明天下午我安排人来接他。”
“好,好的傅总。”陈淮连连应着。他觉得他现在像个卖闺女的老母亲,傅白是他女婿。
傅白说完就走了,陈淮跟上去送他。
等陈淮回来,看见苏见秋正坐在客厅里。
“你不是睡着了吗!”
“一开始是睡着了,他把我抱到半道,我就醒了。我觉得太尴尬了,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索性继续装睡。”
“那你听到了吗?明天来接你?”
“嗯,听到了。”
苏见秋低下头,叹了口气。
陈淮看他叹气,以为没谈拢:“你们谈的怎样?”
他不在场,挺怕苏见秋吃亏,谈不好条件。
苏见秋说:“谈好了。”
陈淮问:“合同签了吗?”
苏见秋说:“应该很快就签了。”
“行行,那就好。”陈淮放下心来,“那你们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他从送了苏见秋去傅白那里,就一直在这等,还没回家呢。
苏见秋挺愧疚,“好,陈哥路上小心,车开慢点。”
陈淮走了之后,兰兰从厨房端出来一盅汤,是玉米排骨汤。
“我怕你在那里吃不好,炖了点汤,刚才都没舍得给陈哥喝呢。”
“谢谢兰兰。”
苏见秋一颗心被暖透了,兰兰和陈淮是真心为他好的人。
苏见秋喝着汤,兰兰拿了一张卡和一包现金出来,放在桌上,“这是今天卖东西的钱,我把钱都存在了你这张卡里,然后留出来了二十万,以备不时之需。”
苏见秋放下碗,拿起那包现金塞到兰兰手里,“这些给你救急,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我。”
他知道兰兰的父亲病重,兰兰缺钱,但知道他现在也很难,所以不敢向他开口。他看到兰兰偷哭过,可他不会安慰人,还是直接给钱好一些。
兰兰呆了几秒,抱着那包钱哭了,“哥,你是我亲哥……”
“别不要脸了,叫谁哥呢?我可比你小。我才二十一,你比我大好几岁呢。”
兰兰听他这么说,哭得更凶了,“臭弟弟!”
“哎呀。”苏见秋拿纸巾递给她,看上去挺嫌弃,“鼻涕泡出来了。”
兰兰边哭边问:“我以后还能跟着你吗?”
“当然。”苏见秋说,“但你以后遇到困难,可以主动告诉我吗?如果帮不到你,我会很难过。”
兰兰点点头,本来想控制自己的眼泪,却突然崩溃了,握着苏见秋给她的钱,捂着脸在地上哭:“我真的好想我爸爸啊!我想念那个健康的他!我想喝他做的汤,我不想看到他病殃殃地躺在病床上!我很害怕,怕失去他……”
“好兰兰,我知道,你很爱爸爸。”
苏见秋把她扶起来,细长的手指拂去她的眼泪,对她说:“兰兰,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做了,即便有一天真的没办法了,亲人也不会怪我们的吧。我们尽力了,真的很努力了。”
他的眼神雾蒙蒙的,悠远而悲伤。这些话,倒不知道是在说给兰兰,还是说给自己。苏桥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年了,他真的很努力了。
苏桥已经脑死亡,每天躺在病床上,全靠机器在维持着寿命。苏见秋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在哪里。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