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
他屈起指关节，轻轻敲打着面前的办公桌。
任峰和张正清互相对视一眼，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看出了吕永昌脸上的纠结之色。
“哒，哒，哒……”
清脆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响。
此时此刻，吕永昌正在思考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是选择大幅度干涉比邻星人类文明，帮助他们重建文明，还是……任由比邻星人类文明自由发展？
身为首席科学家，吕永昌自然清楚，目前的比邻星人类文明已经步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区域。
可以说，距离彻底毁灭，只差半步之遥。
诚然，他可以伸出援手，但对于比邻星人类文明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不算一件好事。
或许，在人类舰队的远程帮助下，比邻星人类文明可以渡过这个难关，再次走上顺利发展的道路。
但是，以后呢？
他不可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永远在线，时刻回答来自十几光年或者几十光年之外的问询。
更何况，从任峰和张正清的叙述中，吕永昌敏锐地察觉到了比邻星人类文明内部蕴藏的巨大问题。
底蕴太少。
因为留下的大多是新生代，比邻星人类并没有地球时代的经历，他们对于各种问题的解决方式，都显得极为生疏。
对于一个星际文明来说，这是致命的。
自然人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公养人了。
和比邻星自然人相比，公养人群体就像一张纯洁的白纸一般，如今的他们，想要顺利接管比邻星人类文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边，吕永昌脸上的神色逐渐坚定起来。
“……哒。”
吕永昌停下了自己敲击办公桌的动作，轻声问道：“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首先，我希望你们明白一点。”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人类舰队身上，我们不会给你们太多帮助，也给不了你们太多帮助。”
“这个道理，你们两人应该清楚。”
听到这话，任峰眼神微微黯淡，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比邻星人类，毕竟还是一个独立的文明，而不是人类舰队的附属文明。
想要涅槃成为真正的星际文明，这种挫折和困难，只有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克服。
沉吟片刻后，任峰扭头和张正清对视一眼，沉声说道：“教授，我们不需要人类舰队的帮助。”
“接下来，我们会进行最后的尝试。”
“如果……”
任峰声音顿了顿，脸色变得悲壮起来：“如果还是没有成功，那您就当比邻星人类文明，灭亡了吧。”
吕永昌再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
他轻叹一口浊气：“我会让科学院相关人员和你们对接，如果有什么疑问，你们可以向他们询问。”
“但是，我不希望你们照搬人类舰队的模式。”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们的帮助。”
“……感谢您。”任峰微微低下自己的头颅，低声道谢道。
“接下来，我方将遵守承诺，将这八十年来社会公养体系的全部资料传输给人类舰队。”
“希望……”
“我们的失败，能让人类舰队走得更远。”
“愿人类，荣光永存。”
……
通讯结束了。
全息投影在空中缓缓消散。
坐在办公桌后的吕永昌阖上双眼，再次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比邻星人类文明，已经注定灭亡。
先不说任峰口中的“最后尝试”可能性有多高。
光是那人口基数大幅度下降和战争导致的科技衰退死亡螺旋，也不是他们能轻易挣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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