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慕臣到底还是没有离开医院,叔侄三人在重症监护室外,从天黑等到天明,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医生终于出来:“病人醒了。”
“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温崇文快步走到医生旁边。
主治医生摘掉口罩:“脱离危险了。”
“病人说要见温慕臣。”主治医生话还没说完,一位护士便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温慕臣愣了一下,温崇文跟温崇礼对视一眼,神色各异。
小护士带着温慕臣去换无菌服,消毒,温崇礼喊住他嘱咐:“慕臣,别惹你爷爷生气,他是老人,不管她说什么,你服个软也就算了。”
温慕臣回身看了他们一眼,点头进了重症监护室。
温崇文眼睛沉沉的盯着重症监护的方向,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息出去。
温慕臣走到病房里,看到温哲言的样子,止了步。
一夜之间,温哲言用枯槁来形容过也不为过,他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上盖着被子,被子底下有很多仪器的线从床边蜿蜒出来。
温哲言原本不算瘦,但是现在他的脸颊已经凹陷进去,可以看见髋骨高高的凸起。
温慕臣说不清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闭了闭眼,走过去,轻声开口:“爷爷。”
温哲言的思绪其实还不太清明,温慕臣喊了他两声,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是混沌的,睁开后过了许久才逐渐变的清明。他看着温慕臣,张嘴想说话,但是因为被氧气罩罩着,便抬手烦躁的把氧气罩扯掉。
“爷爷,你有什么话你就说,我可以听见。”温慕臣连忙拦住他的动作,上前附耳。
“拿到这个。”温哲言的声音很虚弱,却十分坚定。
一旁有护士在,温慕臣看了一眼护士,护士点点头,他才把氧气罩拿开。
拿掉氧气罩,温哲言的呼吸似乎变的很困难,他看着温慕臣,眼睛里露出疲态,一字一顿,喘着气开口:“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温慕臣看着他,如实回答:“已经在处理了危机了,爷爷你别担心这些,好好休息。”
温哲言一呼一吸都很粗重,他抓着温慕臣的手,问:“我今天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准备让温氏倾灭?”
“是不是,一定要把我半生心血毁掉?”
“爷爷”温慕臣的手被温哲言紧紧地抓着,他看着他还没开口,温哲言像是徒然失掉所有的力气一般,把眼睛闭上。
“罢了。”温哲言声音轻的像是气声,满是疲惫与苍白把话说出来:“我一辈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你们要散就散吧。”
说罢,温哲言就不再开口,闭上眼睛像是睡过去一样。
恰好探视时间到,温慕臣被护士从重症监护室请出去。
见温慕臣出来,温崇文跟温崇礼立刻走到温慕臣身边,问:“爷爷怎么样了?”
温慕臣的脸色有点苍白,良久他才回:“我”
“谁是温哲言病人的家属?”温慕臣话还没说完,一个护士站在走廊的尽头问。
温慕臣闻声走过去:“我,怎么了?”
“医生让你们去一趟办公室,要跟你聊聊病人的情况。”
温慕臣点点头,温崇文温崇礼也跟过去。
最后,温崇文留在重症监护室外等着温哲言,温慕臣跟温崇礼去医生办公室。
“病人的心脏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病变跟衰竭,大概还能支撑他五到十年的时间。”
医生说的话不亚于一颗炸弹,温慕臣跟温崇礼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温慕臣看着医生,声音听起来很冷静:“没有别的治愈的可能?”
“有。”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公事公办的开口:“换心脏,但是病人年纪已经很大了,换心的风险也很大。”
“我并不建议做这样的手术。”
温崇礼后退一步,听完医生的话,满脸的不可置信。
温慕臣的脸色,也白了白。
医生的话等同于给温哲言下了缓期死刑,温慕臣很难接受记忆里那个形象生动的爷爷被别人说,他人生的终点大概是在哪。
两人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都沉默着。
温崇礼是温哲言最小的儿子,温哲言虽然从小不太重视它,但他却对温哲言有很深厚的感情。
快走到重症监护的时候,温崇礼开口:“怎么跟你二叔说?”
“我说吧。”温慕臣的声音是哑的:“我先离开一会。”
说罢,便转身离开。
温慕臣去了地下车库,拿出放在车子里的眼,抽出一根点燃。
他现在继续冷静跟镇定。
医生的话,还一直在她的脑海里。
温哲言只有五至十年可以活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关系。
上一次温哲言住进医院,是因为他跟他说话,刺激了他。这一次,是因为他的放任,导致温哲言看到公司的消息。
脑子里想起很多小时候,他跟温哲言在一起的片段。
他父母去世的早,从小都是温哲言在教养他,他教的读书识字,教他分辨是非黑白,教他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心里的愧疚一点一点的集聚,温慕臣觉得很不孝。同时,他的爱情跟亲情也在逼迫他,温慕臣在这一瞬间很想很想禾南安。
他拿出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从头到尾,电话那端只有忙音。
指尖的猩红落在指腹上,温慕臣毫无察觉。
整个车内都冒着呛人的味道,温慕臣逐渐沉静下来。
回到重症监护室外的时候,门外只剩下温崇礼一个人,温慕臣看了一眼,问:“二叔呢?”
温崇礼眉宇间也都是疲态:“我跟他说了医生说的那些花,他不相信去联系什么专家了。”
温慕臣视线定在监护室的方向:“三叔你也先回去吧,今晚我一个人守着就行。”
温崇礼年纪大了也的确熬不起,点头嘱咐了几句离开。
又到夜半,监护室的护士出来问:“病人醒了,家属要进来看看吗?”
温慕臣跟着护士进去,站在温哲言的病床边。
温哲言闭着眼睛不愿在看温慕臣一眼,温慕臣看着,心里像是被重重敲了一下。
“爷爷,我答应你,无论何时,我都不会让温氏在我的手里毁掉。”
“明天起,我会让温氏成为襄城最大的公司。”
温哲言眼皮动了动,再睁开时,锐利的看着他:“记住你答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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