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延一早打完猎回来,宁木子看看他车上那头孤零零的大野猪,也没多说话。
自从有了捕猎小队,卢延每天带回来的猎物都有好几头,偏就今天反常。
卢延没说,宁木子也不多问,只当是今早不景气,山上的动物都藏起来了。
卢延去地窖放野猪,宁木子就在后院给他倒上水。
等放完野猪上来,水温也差不多了。
宁木子把杯子递给他,“喝点水缓缓。”
喝水的时候,宁木子就在旁看着,卢延茶水才喝到一半,贾管事就从前头跑过来。
“老板娘,县令大人来咱们酒楼了,还点名了要见咱们老板!”贾管事皱着眉,眼睛一会儿看看宁木子,一会儿又放到卢延身上。
宁木子倒先疑惑起来,“见老板?确定他不是要见我?”
酒楼里从来都是宁木子在外招待,遇见尊贵一点儿的客人自己亲自上,认识卢延的,本来也没有几个人。
现在张县令一来,却指了名的要见卢延?
贾管事也无奈道,“确实是要见老板,我还壮着胆子问了县令大人好几遍呢,肯定不会错的。”
这事儿贾管事自然也是惊讶,但对方是县令,他怎么敢多问?
卢延往前一步,来到贾管事面前,回头看着宁木子,“我先去了。”
“等等!”宁木子不放心,上前一步跟他站齐,“我跟你一块儿去!”
卢延正想拒绝,一旁的贾管事小心翼翼的催促道,“老板,老板娘,咱们还是快点儿吧。我怕等久了,县令他......”
宁木子听罢,忙拽着卢延往前头走,边走边道,“走走走,咱们去看看!”
到了前厅,就见县令独坐一张桌子,周围人有些认出他的身份,但更多的是好奇,没人敢上前搭话。
贾管事到他面前,弯着身子,客客气气道,“大人,我们老板和老板娘都来了。”
张县令一见卢延,就激动的站了起来,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想说的话全都涌到嘴边,却碍于周围人多嘴杂,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倒是卢延吩咐道,“先给县令大人开个雅间。”
贾管事一拍脑袋,像是刚想起来这一事,赶紧哈着腰道歉,“大人,怪我不懂事,让您在这坐着等这么久。”
雅香居是卢延的,而贾管事又是雅香居的,换而言之,贾管事就是卢延的人。
张县令自认不敢跟卢延摆官威,急忙道,“不碍事,快起来吧!”
楼上有专门为宁木子和卢延预留的雅间,贾管事正要带他们进别的房间,卢延却一把推开自留雅间的房门,“就来这里。”
张县令都没有问题,剩下贾管事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县令嘛,自然得进最好的房间招待!
倒是宁木子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点不一般。
进了雅间,张县令看看还跟在他们身后的贾管事和宁木子,又回头看看卢延,欲言又止。
卢延发话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这里我来招待。”
贾管事自然哈着腰出去了,宁木子忍不住看了卢延两眼,后者垂着眼眸,宁木子看不清他脸上神色,犹豫了会儿,还是折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张县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下,一个劲儿的朝卢延磕头,“大人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先前不知道这酒楼是您的,这才做出了蠢事!若早知道是您的产业,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雅香居是卢延开的这件事,还是张莹莹告诉他的,知晓前些日子他封的店是卢延的,张县令只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了,自己恐怕要官职不保!
卢延没想到张县令一上来就是这种态度,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还以为张县令是找上门来算账的,这算是什么?
但张县令的恐慌可不是假的,他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迟疑了会儿,卢延朝他伸出只手,“起来说话。”
一见卢延伸出的手,张县令就觉得自己的手腕隐隐作痛,昨天卢延下手那是真狠!
“这可不敢劳烦您。”张县令拍拍身上的灰尘,从地上爬起来,“我自己起来就行!”
卢延收回手,看看张县令满脸谄媚的笑,也没说什么。
卢延是站着的,张县令自然也不敢坐下,一手扶着自己有些发抖的膝盖,小心翼翼观察卢延的脸色,“这酒楼的事儿......”
若是卢延真要来个秋后算账,那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卢延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脸上恐惧的表情并不作假,勉为其难开口道,“不妨事,都过去了。”
张县令瞬间喜从中来,一个劲儿道,“多谢大人宽宏大度,不跟我计较,您真是大人有大量!”
溜须拍马的拍了会儿马屁,见卢延并没有领情的意思,张县令总算是讪讪闭了嘴,只脸上一味挂着讨好的笑。
“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我们这小地方,不该是您待的地方!”
“回去?”卢延微蹙了眉,反问道,“回哪儿去?”
张县令心直口快的回答,“自然是回京城啊!您都失踪了这么久,也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吧?”
卢延看着他,神情带点儿茫然,“你说的大人是什么意思,我又为什么要回京城?”
这下轮到张县令傻眼了,摸不准这卢延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问他,还是考验他?
张县令皱着一张脸,苦笑道,“大人啊,您就别在为难我了,先前确实是小人做错了,就求您放我一马吧!”
想来想去,张县令只觉得是卢延在为难他,先前关了卢延的酒楼,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恐怕卢延心里还是有怨气!
卢延摇摇头,认真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回京城,我已经在卢家村娶妻安家了,如今是卢家村的人。”
张县令惊得嘴都合不上,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他方才说什么?
放着好好的京城不回,好好的大官不做,要在卢家村这个小地方定居?
卢延见他脸上表情变来变去,十分精彩,主动开口道,“不知道你口口声声叫我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在卢家村定居了两年了,家已经安在了卢家村,过去的事情也都忘干净了。”
既然会忘,说明丢失的记忆可能并不重要,所以知不知道,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倒是张县令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惊讶道,“忘了?之前的事您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卢延也不否认,神色坦荡的迎上张县令质疑的目光。
这下张县令也摸不准主意,这卢延失忆了,到底该不该带回,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热切的张县令忽然冷下了脸,卢延也察觉到他的心理变化,静静等待着张县令的反应。
犹豫了会儿,张县令还是朝卢延鞠了一躬,毕恭毕敬道,“大人,今日之事打扰您了,衙门里头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卢延也没有挽留,只微微颔了颔首。
得知卢延失忆了这个大消息,张县令一路步履蹒跚的往外头走,下楼梯一脚踩空,整个身体都跟着趔趄了一下。
贾管事见状忙过去扶他,“大人您没事儿吧?”
张县令现在脑子有点懵,盯着贾管事使劲儿看了会儿,才认出他的身份来。
草草点了点头,就推开贾管事往外头走。
宁木子看着张县令踉踉跄跄的身影,活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抬头一看,卢延正顺着楼梯往下头走,面色倒是平静。
宁木子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等卢延一下来,赶紧拽着他往后院走。
到了后院还不够,宁木子左右看看,谨慎的将前头跟后院相连的这道门关上,接着才跑到卢延身边,托着脑袋看他,“你跟张县令怎么了,他刚刚出来怎么那副表情?”
就像个被人欺骗感情的黄花大闺女一般,不过这话宁木子可不敢说。
迟疑了一会儿,卢延决定不告诉宁木子实话,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一定就好。
何况他已经拒绝了张县令,告不告诉宁木子也没什么两样。
卢延直接隐瞒道,“没什么事。”
“啊?”宁木子摆明了不信,反问道,“要是真没事,那张县令怎么会是那幅表情?”
卢延睁眼说瞎话,“昨天去买板栗糕,最后一份儿被我买走了,张小姐没买到,张县令是过来算账的。”
“就这样?”宁木子砸吧砸吧嘴,还没回味过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张县令也太小气了吧?不就一包板栗糕而已!
不过想一想,他是因为张莹莹受了委屈,就小心眼到把雅香居关门的人,这么一来,好像也不算太离谱......
卢延肯定道,“就这样。”
卢延说的话,宁木子向来都不会怀疑,不过这次却是将信将疑。
如果真是这样,那张县令来的时候为何那么小心翼翼,走的时候怎么又那么怅然若失?这哪里像是一个上门找麻烦的人该有的态度!
宁木子直觉卢延并没有说实话,只默默将疑问压到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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