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渚芳汀乃是当地八景之一,颇负盛名,在任何时节都是游人如织的。
自从成名以来,若非是工作活动,容君羨从来不去游人那么多的地方。这也算是出名的一个代价吧!
这算是容君羨成名以来第一次私下出游景区了,心情居然有点雀跃。但这份雀跃,更多是来源于身边的人。
是白惟明带他去赏春,自然不同。
因为太在意这次的约定,容君羨天没亮就起床了,心里扑通扑通跳,其实也根本没睡好,跟小学生第一次去春游似的。
他一早起床,便梳洗打扮,比工作的时候还认真些。毕竟,一般工作活动,他倒是素颜到现场,造型交给专业人士打理,不劳本人费心。但这天,他却要自己做造型,心里不免念叨:早知道带个造型团队来了!
还好,到底也是个明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日常的造型自己也是能鼓捣起来的,况且天生帅哥,随便捯饬捯饬都有型有款,胜却人间无数。
白惟明打开了门,本想去找容君羨,却见容君羨在门前站着了。
容君羨的手悬在门铃上,看着忽然出现的白惟明,也是讶异:“这么巧?我正要找你。”
白惟明笑道:“早啊,君羨。”
“嗯啊……”容君羨嚅嗫,“惟——惟明……”
白惟明状似随意地把手搭在容君羨的肩头,说:“走吧。”
容君羨感觉到肩膀上的手臂的重量,同时也无法忽略自己背脊贴着白惟明半边胸膛的事实。他们这样也……太亲密了吧!
但是仔细一想,街上男人之间勾肩搭背也挺多的,怎么就自己想那么多了?
白惟明勾着容君羨的肩膀,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你带了换洗的衣裳了吗?今晚我们就不回来了。”
“今晚不回来?”容君羨惑然,“为什么?”
“不是说了今晚要去岁积云居处吗?”白惟明回答,“那儿有宴会,大约要到后半夜,地又偏,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不如留在他的豪宅里过夜。”
容君羨便说:“那就一晚而已,不管了。懒得收拾。明天就仍穿回这套衣服罢了。”
白惟明笑问:“内裤也不换?”
容君羨答:“那更不必麻烦。待会儿去便利店买一次性的吧。”
白惟明道:“好。”
二人便先到酒店楼下的便利店。容君羨基于自己的身份,穿的都是严严实实的,只怕身份泄露。白惟明看着他那样珍重身份,便提议:“不如你先上车,我替你去买吧。”
容君羨脸都红了:“哪能叫你给我买……内……裤啊……我这么大个人自己还不能买吗?”
这倒也是。
便利店里,员工在货架边上整理货物,一转头就看到两个男人走来。其中一个穿着西装、打扮异常精致,身上还喷着骚气的古龙水,可能是个GAY。另一个更是形迹可疑,一身长风衣裹得严严实实,脖子上围着颈巾,脸上戴着口罩,头顶罩着兜帽,恨不得一丝皮肤都不漏,这打扮不是通缉犯就是X变态,再不然就是第一次来便利店买套的处男。
员工问:“欢迎光临,找什么呢?”
“那个卫生用品在哪儿啊?”戴着口罩的可疑人物问。
员工暗想:我就知道!
于是,员工随手一指:“安全套在柜台上。”
容君羨登时脸通红,幸亏戴了口罩没露出来:“我不需要那个!”
员工打量着眼前两个男人:“是吗?”
白惟明便点头,说:“我们不用那个。”
员工想说“这不安全啊”,但也忍住。
容君羨便索性直接问:“请问一次性内裤在哪儿?”
员工终于带容君羨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待结过账了,二人便驱车前往了兰渚芳汀园区。园区如白惟明所言的,处于闭园状态。但一个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带他们进了园里,四处游玩。
所谓洲渚之平谓之“汀”,这个芳汀,顾名思义就是芳草萋萋的水中小洲。他们从园区外围到芳汀,需要乘坐小舟。
渡人早在舟边等候,舟则在岸上漂浮着。恐游人上船的时候脚下不稳,渡人准备伸手搀扶,却见白惟明已一脚跨了进来,另一边主动伸手搀住了容君羨。容君羨握着白惟明的手,但觉白惟明指节有力,掌心温暖。
待容君羨在舟上坐下后,手便被松开了。清风扑来,容君羨竟觉有些怅然若失。
二人泛舟湖上,但见清风徐来,水面碧绿,颜色和岸边新发嫩芽的柳树相似,更映衬得天蓝云白,风景宜人。渡人一边撑船,一边唱渔歌,歌声响遏行云,又像涓涓流水,动听非常。
容君羨便对白惟明说:“这渡人一边撑船还能唱歌,体力也太好了!”
白惟明笑道:“你看不出?这船是电动的吗?杆子撑着,就是做个样子,适合游客摆拍。”
“真的?”容君羨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如此,又问,“那该不会还是假唱吧?”
“当然不是!”渡人住了歌声,忙解释说,“客人可别这么说!假唱要罚钱的!”
容君羨忙笑着道歉说:“玩笑、玩笑。这么近,真唱、假唱还能分不出吗?倒是您的歌声很好,跟CD似的。”
渡人听了容君羨这么讲话,便也高兴,继续唱起歌来了。
一首歌唱完,轻舟便靠岸,二人下了浮舟,到了水中汀洲。汀洲里开满了春兰、墨兰,春意盎然,香气浓郁。
白惟明与容君羨游览踏春,也是看足了风景。只是景色虽美,但看多了也腻了。白惟明看容君羨也有些倦了,便带他到芳汀里的一处屋舍里,却见屋舍里放着各色陶瓷器具,像个手工作坊。
里头的工作人员笑道:“两位想要做什么手工?”
容君羨却想到自己今天穿的一身衣服是压箱底的贵价货、平日都舍不得穿,造型也费心弄出的,忙说:“该不会要玩泥巴吧?”
白惟明笑道:“原来君羨爱干净,那就不捏泥巴。咱们画个陶瓷盘玩玩儿吧。”
工作人员便递来了两个陶瓷素坯,供他俩一人一个。容君羨坐在桌子边,见桌上放一盘葵花状的调色盘,上面是五彩的颜料。调色盘旁边则摆着一些色彩艳丽的宝石,或是珊瑚,或是青金石,或有其他说不出名字的。容君羨便问:“为什么要放宝石在这儿?”
“这些是宝石颜料。”工作人员笑着解释道,“这些颜料都是用珊瑚、水晶、青金石等等的宝石磨出来的,特别天然。”
“宝石磨的颜料?”容君羨咂舌,“其实我用丙烯也可以啦!快换下去吧。这盘子得多贵啊。”
“没事儿。”白惟明道,“我们正好画个送给岁老爷,总不好空手去的。既然要送礼,也该是得体的。”
容君羨却道:“所以,这也是从公关经费里出吗?”
“是的。”白惟明叫他放心,“都是公费。”
容君羨只低声道:“你们公司有一天得被你搞垮。”
白惟明笑了:“那我换个东家就成了。”说完,又执笔沾取颜料,在盘子上信笔闲画起来。容君羨也抓起毛笔,胡乱画了起来,等画成了,却见只是个幼儿简笔画水平的大苹果,转头看白惟明,盘子上却是一朵清新脱俗的墨兰。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白惟明却说:“你这个好看,岁老爷一定喜欢。”
容君羨却疑惑,说:“岁老爷是不是年纪很大、视力有问题?”
“岁老爷不老,比我长几岁而已。”白惟明笑答,“只是他喜欢简单的东西。”
容君羨却说:“所以我要送这个给他?”
“可我又不舍得。”白惟明捧着这个画工造工的盘子,却珍视得什么似的,反复打量,“不如送我吧。”
容君羨笑道:“好。”
白惟明又说:“那我这个也送你。”
于是,二人又另画了一个盘子,作为送给岁老爷的见面礼。待画好之后,工作人员便拿了三个盘子走,只说:“我们要拿去加工、烧一烧,等烧好了,就给两位带回去。”
白惟明又问:“什么时候能好?”
工作人员笑道:“很快,两位先去用餐,等餐后应该就好了。”
于是,白惟明又与容君羨到水边的餐厅就餐。容君羨一边吃着饭,一边却皱起眉来,说:“你不是说今天园区休息闭馆吗?怎么还有人招待我们?”
白惟明只说:“你可是大明星,待遇自然非比寻常。”
容君羨听了倒没说什么,还心情大好。
二人用过餐后,手工作坊的工作人员果然把盘子烧好了,端来给两位验收。容君羨看着盘子果然变得光洁动人,连带着那颗简笔画似的大苹果也看着可爱俏皮。容君羨笑道:“我画得还不错!”
白惟明笑道:“是!所以我喜欢。”
容君羨拿起了白惟明那个墨兰盘子,又说:“可我还是觉得你画得才好,摆出去说是画家画的也有人信。”
“我这个就是匠气了,跟外面摆卖的一样。还是你这个好,令人耳目一新。”白惟明一脸诚恳地说。
工作人员也笑着说:“这个也好。”说着,呈上来了第三个,便是打算送给岁老爷的那一个。
送给岁老爷的那一个,是白惟明和容君羨一人一笔画的一个(^-^)笑脸。白惟明又叫用上等苏绣的明黄缎子把这盘子裹好,放进描金黑漆盒子里,真正有点儿“买椟还珠”的意味。
便这样,二人游玩了芳汀,便带着陶瓷盘子到岁老爷居处。
岁老爷在多地都有房产,在兰渚此处的别墅也很少来。因此,平日总是冷清。但岁老爷一来,便要招待人的,顿时变得热闹。
容君羨和白惟明来得晚,旁的宾客都来了,他们才到。二人进屋的时候,却见屋内已是衣香鬓影、佳朋满座了。容君羨正用目光寻找看看哪个像大名鼎鼎的岁老爷,却不想目光碰到了冤家——那个被他砸了脑袋的徐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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