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恪霓本在习武场带领弟子们进行每日的操练,突然听到奴仆小跑着到处喊‘阎师兄大回来了’,轩辕恪霓手中的剑差点掉在地上,不等她拔腿赶过去,习武场的弟子们全都炸跳起来,一窝蜂往山庄大门方向跑。
轩辕恪霓反应迟了,跟着大家跑在后面,还没到山庄大门就见到了师兄阎绝末,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温婉优雅的女子。
轩辕恪霓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放慢速度迎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一礼,唤道,“师兄,您回来了。”
阎绝末是轩辕刕唯二的关门弟子之一,另一个便是轩辕恪霓。
轩辕刕是个孤僻性子,不爱与人往来,更不愿收徒,其兄时常说项让他培育家族子弟,他一个都不要,却最后收了阎绝末,整个轩辕家都生了怨气,直到后来轩辕家有了轩辕恪霓这个小辈,轩辕刕觉得她天赋极好,又破例把她守卫关门弟子,轩辕家的怒气这才偃旗息鼓。
轩辕恪霓得轩辕刕退盗剑法的真传,如今是轩辕门同辈子弟中最出色的,若不出意外,将来也会是轩辕门的下任掌门。
弗諼淡淡地应了一声,对轩辕恪霓并未表现出多少热络和熟悉。
事实上他们也不是一辈人,他们虽都是轩辕刕的徒弟,但弗諼比她大了一轮不止,她刚开始习武时,弗諼已经出师离开了轩辕门。
只有偶尔回轩辕门看望师父,这对师兄妹才会简短地见上一面,认个脸熟而已。
但看轩辕恪霓瞧弗諼的眼神便知,她对这个师兄可不止客套而已,憧憬之中还有小女儿的娇羞。
伏荏苒心中失笑,弗諼这张脸还真是招桃花,若不知他真是年纪还真要被他骗了。
也对,她也是被骗的一个。
“师父在哪儿,我去见见他。”
弗諼只是问她一句话,轩辕恪霓都不自觉红了脸颊,羞赧地微微垂了垂眼睑,轻声细语地答道,“师父在后山山洞静修,我带您去。”
“不必了,我想和师父单独说说话。”
说着就往后山去,不让她跟着,却把那个女孩带着。
轩辕恪霓看着两人就要走,轩辕恪霓下意识喊住阎绝末,“师兄,还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您不会……成亲了吧?”
那心酸的语气听着可怜兮兮地,像是被抛弃的糟糠之妻一样。
“您许久没见师父了,肯定有很多话想说,不辱让我把这位姑娘带去休息一会吧,毕竟是第一次来的客人,总不能失了轩辕门的礼数。”
一句客人,是把她当成外人吗,伏荏苒假装没懂轩辕恪霓话里的小心机,主动道,“我陪他一起去见见师父,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一句话,把轩辕恪霓堵得浑身都不自在了。
丑媳妇……
师兄真的成亲了?
弗諼多看轩辕恪霓一眼都没有,拉着伏荏苒的手就走了,轩辕恪霓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眶含泪。
轩辕门后山有个很大的天然山洞,里面很深,是轩辕门弟子们静心修炼的好地方。
轩辕刕在山洞里打坐,听见脚步声也没有睁开眼,只以为是有弟子来给他送饭,但细听脚步声却是两人,一个声音沉重显然是个不会武的人,另一个则步伐轻盈,底子不俗。
不是送饭的人。
轩辕刕睁开眼想看是谁,一下对上弗諼那双足以魅惑人心的丹凤眼,平静无波的脸上漾开一个浅浅的表情。
“你怎么回来了。”
声音略显苍老,但眸子清明,比年轻人更加透彻,整个人精神头十足。
弗諼眉毛一挑,“师父这是不欢迎我?”
“多的是人欢迎你,多我一个不多。”
弗諼回来,整个轩辕门都高兴不已,消息肯定已经传到掌门那了,掌门说不定正在来山洞的路上。
“但只有你是我师父,你若不欢迎我我以后不回来就是了。”
轩辕刕笑看了他一眼,没接话,目光投向了伏荏苒,表情却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你是……流生的女儿?”
伏荏苒礼貌地朝轩辕刕行了一礼,“见过轩辕师祖。”
轩辕刕抬了抬手让她起来,认真打量她的脸,短暂的惊讶已经消散,重新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转眼二十多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流生的女儿。”
伏荏苒好奇道,“师祖认识我母亲?”
轩辕刕一脸高深莫测地笑起来,“当然认识,这小子还是流生送到我这来的。”
伏荏苒看了看弗諼,又看了看轩辕刕,满脸好奇。
伏荏苒正想追问,山洞外又想起了脚步声,来的人应该不少,脚步声紧密杂乱,不一会掌门轩辕鸿便出现在了几人的视线中。
伏荏苒看见那张脸的一瞬间就定在了那,嘴巴微张着,“你是……”
弗諼率先和来人打了招呼,“掌门。”
轩辕鸿冲弗諼点了点头,脸色微红看得出来来的很急,脸上充满喜色。
“何时来的西溟国,也没提前打个招呼。”
“有事找你就来了。”
掌门有些惊讶,“找我?什么事?”
弗諼没答,只是把目光投向了伏荏苒,轩辕鸿像是这会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姑娘,好奇地多看了伏荏苒两眼。
“这位姑娘是?”
伏荏苒朝轩辕鸿福了福身,郑重地道,“我是替人来送信的。”
轩辕鸿被她肃然的神情感染,也郑重起来,“姑娘为何人送信?”
伏荏苒张了张嘴,许久才吐出一个名字。
“韩思思!”
尘封的记忆被一个名字触发机关,往昔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中,瞬间将脑海填满。
轩辕鸿无法保持冷静,激动得快走两步一下抓住伏荏苒的肩膀,“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思思?你有何目的!”
伏荏苒被他抓得骨头都要碎了一般,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弗諼不悦地一把将她从轩辕鸿的手中解救出来。
“掌门就是这般对待我夫人的?”
轩辕鸿恍惚了许久才在弗諼强烈的威压下渐渐平静下来。
轩辕鸿虽是掌门,也算弗諼的长辈,但论起武功根本不及弗諼万一,切弗諼向来高傲,才不将就那些所谓的辈分礼法,轩辕鸿在他那只是个认识的人而已,此外再无其他。
轩辕鸿拱手朝伏荏苒见了一礼,“是在下冲撞了,还请姑娘别计较。”
伏荏苒揉了揉自己的肩,多打量了轩辕鸿几眼。
虽年龄已大,鬓间有了斑白,但五官硬挺,身量阔拔,看得出年轻时必然也是个气宇轩昂地英俊男子。
这人就是韩太妃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老情人,外貌上倒是有那个本钱。
伏荏苒正想说话,轩辕刕突然开口道,“莫怪我兄长激动,只不过突然听到故人名字有些伤怀。只是不知你说的替韩姑娘送信是什么意思?”
伏荏苒动了下眉毛,“能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她离世前给轩辕掌门留了封信,拖我一定要送到他手里,就这么简单。”
轩辕鸿又激动起来,只不过控制着自己没有再冲动,声音有些沙哑地急问,“她怎么可能把信托付给你,你才多大,不可能,不可能……”
伏荏苒觉得他这话有些怪怪的,“怎么不能,她待我极好,对我如同母亲般慈善,我完成她的遗愿有何不对。”
“那你为何此时才来,为何!”
轩辕鸿反倒质问起伏荏苒,伏荏苒张嘴欲辩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看他那痛苦的模样想来也是没能忘记韩太妃的,就当他伤心过度,不与他计较了。
伏荏苒没理他,从怀里拿出韩太妃遗留的那封信就递给了轩辕鸿。
“韩太妃到死都没有忘记你,一直怀念着你们曾经的过往。她还说过你是她唯一爱过的人,从不曾改变。”
轩辕鸿接信时的手有些颤抖,可听见她的话,拿信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陡然抬起眼望向伏荏苒,眼底写满了茫然。
“你方才说……韩太妃?”
伏荏苒奇怪地应了一声,“是啊,韩太妃。我还以为她逝世的消息会传到西溟国,你原来还不知道。”
轩辕鸿整个人都不对了,轩辕刕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是韩太妃,到底哪个菜式韩思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洞内的气氛一下变得古怪起来,伏荏苒看两位轩辕家的人都一副受惊地表情,心里很好奇,但又不好询问,只能疑惑地看向弗諼。
弗諼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旁观,并没有打算说什么。
轩辕鸿在原地僵站了许久,突然颤抖地撕着信封,将里面的信摊开看起来,一双历经岁月的眸子却渐渐蓄满了泪水,痛苦地像个孩子,滚落下湿漉漉的泪珠。
“怎么会这样?”
他一把将信攥成团,手臂撑着身旁坑洼的洞壁才让自己没有倒下,低垂的脑袋下渐渐有股怨气弥漫开来。
轩辕刕道了一声不好,起身快步走向他,掏出他掌心的信看起来,一副猜测被证实的表情,拍着轩辕鸿的肩膀劝道,“大哥,往事已矣,不可追。坚定心神,切莫乱了心智。”
轩辕鸿双拳已经攥成了拳头,双目如刀如冰,冰寒摄人。
他一拳击在洞壁上,击碎满地石块,转身便出了山洞。
跟随他而来的弟子们摸不清楚状况,不知如何是好,是否该去追。
轩辕刕出声对为首的弟子道,“阳西,你悄声跟着他,别让他出事。其他人个子散了吧,让他一个人静静。”
阳西抱拳应声,立马追了出去,其余弟子也都跟着离开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轩辕掌门为何这般激动?”
轩辕刕长长地叹了一声,问道,“韩太妃这些年过得如何?她是怎么死的?”
伏荏苒脸色沉郁了下来,沉默了片刻,带着歉疚道,“韩太妃是为了救我,跳下了城楼。我初见韩太妃时她独自坐在床边看书,身边除了一个贴身嬷嬷,一个人也没有,当时我就觉得她看起来好孤独。宫里的人都说她幸运、命好,不仅能一直长住宫中,儿子也呆在京城里时常能见到,但其实她过得并不幸福。”
轩辕刕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她与掌门的事你知道多少?”
伏荏苒回忆道,“韩太妃曾与我说过,她本只是西溟国一个普通农家女,偶然被当时游历的皇子看上,强带回了暮国皇宫,自此和心上人分开。”
“她只告诉你了表面,我们以前也自以为是这样,但方才看了她的信我们才知道,原来一切并非表面如此。”
“其中有何隐情?”
轩辕刕本犹豫这些往昔该不该和这小辈说,但她既是韩太妃亲近信任之人,告诉她也无妨,总要有人知道她到死是谁,每年祭拜时知道她真正的姓名。
“韩思思本是我兄长的妻子,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感情极好,可惜有一日她外出时被一有权有势的男人瞧上,并且将她侮辱,当时她的腹中已经有了身孕。她不敢将此事告诉丈夫,只告诉了孪生姐姐,她姐姐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和婚姻,冒充她跟了那个男人,不久也怀上了身孕。”
伏荏苒惊愕地微微张着嘴,“所以,韩太妃其实并非韩思思,而是韩思思的姐姐。”
弗諼反驳道,“不,宫里那个韩太妃就是韩思思。”
“那……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轩辕刕继续道,“两人各有了自己的孩子,本以为两全,不想有一次那男人的手下瞧见韩思思正与我兄长携手逛街,男人并不知她姐姐还有个孪生姐妹,以为她姐姐红杏出墙,连她姐姐肚子里的孩子都以为是野种,便将她姐姐活活打死扔到了乱葬岗。韩思思痛苦不已,觉得此事都是因她而起,便想在她姐姐尸体前以死谢罪,刚好被圣主救了。”
“我娘。”
伏荏苒有些激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自豪。
原来韩太妃说圣主救过她,就是在这时。
“圣主不仅拦下她自刎,还帮她姐姐把腹中的孩子生了出来。为了偿还对姐姐的亏欠,她和姐姐互换身份,带着孩子回到了那男人身边,而后又去了暮国,成了韩太妃。而她姐姐的尸体则成了她韩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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