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的火焰和璀璨的火花在地下室里闪耀了接近一个小时,大铁箱子的一个侧面被完全切割了下来,“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扔下气割设备,我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有好些年没做过这勾当,但当年千锤百炼出来的手艺毕竟没完全丢掉。看到钢板上整齐的切面,我就知道,这次气割,还是很成功的,应该没有伤到里面的东西。
铁箱子的一个侧面被切了下来,里面的东西自然是暴露无遗。我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石棉,这种隔热材料即使是气割产生的高温也很难瞬间突破,想来小黑在装箱并把缝隙完全焊死的时候,已经考虑过有一天会用这种暴力手段来开箱了。
我想了想,站起身,走到地下室的一侧,从一排木架子上取下一个锦盒,打开盒盖,盒子里衬饰的天鹅绒布上,躺着一只银光熠熠的精钢鹰爪。
这鹰爪可大有来历,乃是民国年间横行京津地界的飞贼,“滚地鹰”杨秀的成名宝贝。这鹰爪百炼精钢打造,关节活络,爪子上有倒钩,配上一根细长的铁银锁链,便可隔空取物,飞檐走壁,钩心夺命,无所不能。
杨秀在这鹰爪上浸淫了二十余年,使用起来几乎是如臂使指,娴熟无双,如此这般,才在当年乱世之中闯下了赫赫威名,京津两地的警备队提起“滚地鹰”杨秀,无不大摇其头,但也不得不竖上一根大拇指。
盖因为这杨秀不但手段了得,旬月之间便做了数起大案,但同时他也是盗亦有道,专门盗取贪官污吏的不义之财,劫富济贫,在京津一带闯下了偌大的名头,其事迹长得百姓传颂,最后几乎要演化成一段传说。
只是英雄终有末路之时,任他风华绝代,也只能在岁月中化作一抔枯土,唯留下这精钢打造的天鹰神爪,最终流落到了我的手里,成了我店里为数不多的镇店之宝之一。
鹰爪手柄处亦有关节,我轻松握住,走到铁箱子前,俯下身子,轻轻一送,时隔数十年依旧锋锐无匹的鹰爪一下子就插进石棉里,爪尖上的倒刺勾住石棉,我用力一拉,石棉包裹着的事物便一下子被我从铁箱子里给拉了出来,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揭开石棉,里面包裹着的,居然是一只硕大的合金箱子。
箱子上硕大的“RIMOWA”标志,清晰地显示这是一只产自德国的高档合金密码箱,这种箱子的坚固程度,不要说七厘米厚的钢板,就是十七厘米厚的钢板都是比不上的,最起码,气割的手段,是根本对付不了这种特殊合金面板。
“卧槽,小黑,这就是你说送我的生日礼物?”
我愤愤地咒骂了一句,费了老大的功夫,切开了七厘米厚的钢板,眼看就要能摸到里面的东西,结果被一只密码箱子给挡了下来。拿出电话,打给小黑,想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个意思,结果,电话里却传来不在服务区的提示。
此时,我对箱子里面装着的东西的好奇心,已经超越一切了,根本没想到,整件事情的背后,会隐藏着多么诡秘复杂的阴谋。
只是面对这么一只密码箱子,我再怎么气急败坏都没用,最后只能束手无策地出了地下室,关好门,呆呆地坐在店里,想着能有什么手段开箱子。
这个时候,我自然也没了再去潘家园淘宝的心情。
在店里呆坐了一整个下午,胡乱对付吃了点东西,晚上趴在电脑前,在网上不停地搜索着,想要找到关于这只密码箱的相关资料以及开启方法,但最终却是一无所获。虽说RIMOWA高级旅行箱品牌是德国为数不多的旅行箱生产商之一,也是行业内仅有的承袭百年传统的生产商之一,享誉全球,但这种大型高级密码合金箱,却明显是私人订做的,根本不可能查到相关资料。
对着电脑忙碌到深夜,手臂撑着的下巴频频滑落,一双眼皮仿佛重有千斤,最终,我还是撑不住无边无际的困顿与疲倦,趴在键盘上沉沉睡去。
古董铺里的夜晚一片死寂,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惨白的光芒。朦朦胧胧之中,我感觉有一阵冷风从背后吹过,一股子森森的寒意让我脊背一阵发麻。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盯上了我,从我背后缓缓靠近,我几乎已经能想象一只血淋淋白森森的骨爪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想要挣扎,想要回头看,但此时此刻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我了,任凭我如何嘶吼,它都无法挪动分毫。我只能眼睁睁地感觉着森寒之意从背后靠近,贴在我身上,仿佛幽冥漩涡一般将我吞噬……
“啊!”
我一声惊叫,从电脑前抬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原来刚刚只是一个梦——但是那种感觉太过逼真,而且还有些熟悉——怎么会熟悉呢?我在哪里有过这种感觉,这种冰冷刺骨的感觉?我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在记忆中检索着。
对了!是那口箱子!
就是今天下午,第一眼看到那只箱子的感觉,和刚刚梦里面那种刺骨的森寒一模一样!
绝对不是巧合!
我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被我剧烈的动作带倒,在死寂的店铺里发出一阵“哐哐当当”的乱响。我打开灯,猛地冲到书架前,掰倒元青花瓷瓶,钻进过道,进入地下室之中。
那只令我束手无策的合金箱子,还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和之前仿佛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此时在我眼里,这只箱子,却是无比的怪诞灵异。
我深呼吸几口气,让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然后走到地下室一角,掀开地上铺着的一块瓷砖,露出一只电子眼和一只指纹检测器。
将大拇指放在上面,待检测器发出一闪一闪的绿光,我才站起身来,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跳动了几下,每一下都踩在某块特殊的瓷砖上——这就是我地下室的第二道密码锁。
完成之后,随着一阵机簧声响起,地下室中央的地板,缓缓地升了上来,露出一个长宽均约有三米的方形地洞。
我咬着牙走上前,将RIMOWA合金密码箱给提了起来,轻轻地放进地洞里。然后走到旁边的一个柜子前,取出了几样事物。
糯米、墨网、黑驴蹄子,还有一沓明黄色的符纸。
前几样都是我从文物贩子手里收来的,据说是早年摸金校尉们在做盗墓勾当时,辟邪用的器物,据说可以克制邪异,遏制怨灵。而符纸则是我去年在五台山求来的,也不知道灵不灵,只希望那几千块钱能别白花了。
首先将墨网盖在合金箱上,然后撒上一层糯米,在摆上几块黑驴蹄子,最后将符纸点着几张,扔了进去。做完这一切,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合上地板的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一直缭绕在自己身边的森寒之意,一下子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了。
将地下室整理一番之后,我才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密道。
这个时候我也没了睡觉的心思,便想走到电脑前,再查查有没有关于闹鬼的资料。突然,一抹血红的幽光晃过我的眼睛,我顺势偏头一看,但入目之景,却让我的头皮一下子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我平时存放古董明器的玻璃柜上,赫然印着一个用暗红色鲜血写成的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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