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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笔新看书网 > 末代阴阳师许乐赵敏 > 第94章 表字安之
 
这间房子并不是我想象中那种暗无天日的审讯室,也不是那种摆满各种高端电脑,许多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的地下据点,这间房子看上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高档住宅。

古典中式的装潢风格,和顾维钧本人一样,透着一股子浓郁的书卷气息。

正当前的,是一面画着梅兰竹菊的紫檀木架纸质屏风,画风细腻却不失清,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透过屏风,便可看见房间里一水的木质家具,均是上等的好料,上等的手工。其中点缀着各种奇石、字画,意蕴盎然。仿佛在这现代化的大楼里,开辟出了一块属于千年前的古韵空间。

这哪里是什么秘密据点,分明就是一间古典装潢的民居罢了。

我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原来我之前的猜想,都只不过是我神经过敏的臆测,这顾维钧,还真有可能,就只是请我来喝茶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看到我脸上古怪的表情,顾维钧微笑着说道:“寒舍简陋,让许世兄见笑了,世兄如不嫌弃,进来坐吧。”

简陋?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要是这也算简陋的话,那么我那间古董铺子,岂不是就跟猪圈狗窝一般?

单是这间二环的房子,至少就价值好几百万。而且如果我没有看走眼的话,那些家具装潢,红木地板,加起来至少要比房价要贵上好几倍。至于墙上挂着的那些字画,其中有几幅甚至是唐宋八大家的真迹,价值几乎已经是不可估量。

这顾维钧看上去只是一介书生,但想必财力也是恐怖得吓人。

难道,这就是七大家的底蕴么?

跟着顾维钧绕过屏风,在客厅的一张矮几前相对着跪坐了下来,矮几上摆着一块白毛巾,一只水壶,一套茶具——包括四只茶碗和一把六瓣圆囊紫砂壶,一只茶盒,以及一只红泥小火炉,火炉中的木炭正燃着赤红的火焰。

顾维钧将水壶中的水倒进紫砂壶里,然后将紫砂壶放在了火炉上,跳动着的火焰舔舐着紫砂壶的壶底,壶中的水,就这么被缓缓地加热着。

每一项步骤,顾维钧都做得慢条斯理,但我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操持着茶艺,心中却是颇有些不耐,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问道:“不知顾兄相邀,到底所为何事?”

顾维钧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岔开话题说道:“这水是趵突泉的泉水,茶是明前的龙井,虽然不算什么极品好茶,倒也是颇有韵味,所以才相邀许世兄前来共饮。”

我冷冷一笑,道:“喝个茶,怕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吧。”

顾维钧笑了笑,说道:“其实是多年不见,想邀许兄一起叙叙话而已。”

“多年不见?”我不禁一愣,“我们以前有见过吗?”

“二十年前,我六岁的时候,在许老先生的葬礼上。”顾维钧神色突然一黯,沉声道,“后来我跟着父母一起搬去了英国,再回来就已经是上大学了。没想到,在北京念了七年书,却不知道许世兄居然也在北京,一直未能相见,实在是大憾事。”

我淡淡道:“只是一面之缘而已,有什么可遗憾的。”

顾维钧却是摇摇头,道:“我们九家同气连枝,却一直与许世兄如此疏远,不正是憾事么,若早些得知,便可以多亲近亲近。”

“呵呵,九家?”我冷冷一笑,道,“我们许、殷二家,不是已经被七大家驱逐出去了么?”

“唉……”顾维钧轻叹一声,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许世兄何必仍如此介怀。再说,那是陆、赵两家的所作所为,我们顾家,却是一直未曾忘了九家的世代交情。”

听他这么说,我却是一愣,在心中斟酌起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我不说话,顾维钧又接着说道:“当年就是不愿意参与这段恩怨,我爷爷才带着我们一家举家迁至英国,如今顾家只有我一人还在国内,这居中调停之事,少川也只有一力承担了。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上一辈的恩怨惨剧,再次发生在我们这一辈人身上。”

“居中调停?少川?”

“维钧表字少川,”顾维钧笑了笑,道,“前日得到消息,说许世兄跟着赵敏去了那巫王遗迹,少川便恐怕再发生当年之事。少川人微言轻,但为了我九家同气连枝的情谊,还是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话的。”

我这时候大致已经明白顾维钧的立场,当年之事,恐怕主要是赵、陆两家和殷、许两家的恩怨,而顾家则是保持中立,他说的居中调停,自然指的是调停我们四家人之间的恩怨。

看来所谓的七大家,也不是我所想象的个个权势滔天铁板一块。

但这顾维钧毕竟是七大家的人,想必对当年之事,也是有所了解的,因此我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当年之事,你了解多少?”

“一鳞半爪而已,”顾维钧叹道,“这段恩怨横跨三代百年,少川只是区区小辈,自然了解得不甚详尽。但仅仅如此,也深深惊恐于其中的血腥,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等惨事重演,因此才会冒昧拜访世兄,想要化干戈为玉帛。”

对于我爷爷辈,乃至于我父辈的事情,顾维钧嘴上说他只是知道一鳞半爪,但再怎么说他知道的,也肯定要比我多得多,我怎么能不抓住机会,好好地问一问呢?

因此我继续开口,追问道:“说句实话,对当年的事情,本来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二十多年了,我就是个混迹北京街头的小混混,比不上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但偏偏巫王遗迹的事情就把我给扯进来了——既然这样,我就得打破砂锅问到底,我总不能连我爷爷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你既然想居中调停,那就得让当事人了解清楚情况。还烦请你把这件事情,仔仔细细地跟我说清楚,可以吗?”

顾维钧表情滞了滞,发现我是在套他的话,终于不再开口,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红泥小火炉上烧着的趵突泉水,终于开了,伴着“嘶嘶”的声音,一股白气冒了出来。顾维钧不再说话,打开茶盒,用铜抓夹起几片翠绿的茶叶,放进两只茶碗里,然后用毛巾包住紫砂壶的把儿,将滚烫的沸水倒进茶碗。

只见翠绿的茶叶在茶碗中上下翻滚着,很快,碗中的热水,便成了青翠的茶汤。

顾维钧将一碗茶汤奉到我面前,又轻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不知道许世兄可有表字?”

“呵呵,”我冷笑了两声,道,“我是个大老粗,小混混,比不得你们这些读书人,哪来的表字?”

顾维钧又道:“家父与令尊是至交好友,许世兄出生时,家父曾赠了许世兄一个表字,原本想待世兄弱冠礼后告知,只是却没想到,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无奈举家迁往英国,至今未归。少川此时以此表字相赠,不知世兄可愿接受?”

“说来听听。”我淡漠道。顾维钧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用意,我倒是想听听,他又要说些什么。

顾维钧略一沉吟,道:“正是‘安之’二字。”

听到这两个字,不知怎的,我心中顿时无名火起,猛地站起身,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水四溢。我冷冷地盯着顾维钧,恶狠狠地问道:

“安之?血海深仇,怕是不能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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