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局的手段神异,果然远超我的想象。
这所谓掌管在各路总督手中的大五行先天星盘,居然能够在我上岸的第一瞬间就感应到我的准确位置,简直比GPS卫星定位系统还要先进,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听玉玑子细细解释之后,我才觉得,这事儿还是可以理解的。
大五行先天星盘的神效,不仅仅源自其本身。
大约从三十年前,也就是八十年代初期开始,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全国上下各种牛鬼蛇神也就纷纷冒了出来,各地的局势也开始渐渐地混乱了起来。
而在修行界之中,也隐隐有了乱象。为了稳定大局,经过各方讨论之后,管理局通过了一项名为“周天星图”的计划。
这个计划源于管理局研究部门当时刚刚研发出来的一种法器:星标。
星标的大致作用,就和雷达差不多。
不过星标并不会主动发出信号,而是被动地接受某些特定形式的能量。大部分道法法术所产生的能量波动,都在星标的感应范畴之中。虽然单单一枚星标的感应范围有限,视其形制大小不同,大约从数公里到数十公里都有可能,但是无数枚星标组合起来,理论上便足可以覆盖整个华夏沃土。
最开始的时候,由于成本问题,星标只会被布置在一些比较重要的地方。到了后来,随着经济的发展,管理局的经费渐渐充裕,星标的范围也就渐渐扩张。
尤其是在云局上台之后,对管理局的体制进行了雷厉风行的改革,也大大拓宽了管理局的经济来源。云局对“周天星图”计划,似乎有着自己的理解,上台之后,开始不遗余力地推行这项计划,而且他的计划,比原本指定的计划,还要夸张的多。
原本的“周天星图”计划仅仅是将大部分人口稠密的重要城市纳入了监控范围之中,确保不会有一些邪恶的修士在这些地方作乱,以至于造成重大影响。
毕竟,人多的地方万一发生了事情,干系也甚是重大。相比之下,一些比较偏远的农村,在可预见的短时间里,并不在“周天星图”计划的覆盖范围之中。
可是在云局的计划里,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无论是人口稠密还是人口稀疏,都必须覆盖在星标的监控范围之下。
由此,一场持续了八年的“置星行动”如火如荼地开展了起来。
这八年里,在华夏这片沃土上,究竟消耗了多少财力物力,总共布置了多少枚星标——具体的数字,无人能够知晓。
因为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庞大了,庞大得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在计划实行的过程中,自然也遇到过不少阻力。单单是因为不堪重负而奋起反抗的修仙门阀就有十三家——因为星标的布置需要专门的修行人士来进行,管理局人手不足便会向一些修真门阀抽调——而这十三家仙门,便被管理局六处的特工,从上到下杀了个干干净净。正是以此铁血手段,才保证这个计划最终顺利的完成。
计划的执行虽然很艰辛,但是完成之后的收益无疑也是巨大的。
从此,广袤的华夏沃土,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处在了管理局的监控之中。不过,这种监控也只针对修行者,因为星标只能感应到修行者的能量波动。
至于那传说中的神器“大五行先天星图”,便是星标系统的中枢。
自此之后,管理局可以说彻彻底底地,给整个华夏修行界的脖子上,拴上了一根牢不可破的铁链条。修行界的风吹草动,都再逃不开管理局的眼睛。
而泱泱九百六十万公里的沃土上,也再没有发生过什么因为修行者引起的重大恶性事件。尤其是东南海域沿线的海岸上,星标的密度甚至是某些省会重镇的数倍乃至数十倍,这些密密麻麻,浩若繁星的法器,在我国的边境线上布下了一条牢不可破的防线,彻底杜绝了外国修行者入侵的可能性。
此后,国内的治安形势,也因此变得一片大好。而修行界则是更为拘谨地收束了自己的身形,于是,在普通人眼中,修行道法,便只能是一个美好的传说。
了解了这些情况以后,我不禁感叹,自己被发现,真是一点儿都不冤。
可是,这样下去却不是办法,我和赵敏南下的路程如今才刚刚走完一半,剩下还有广袤的地域要去跨越,这其中,牵涉到的管理局下辖的,便有好几路:湖南路、川府路、两广路、南山路、南岳路,俱都是强人辈出的地方。
各种修行界的势力错综复杂,我一个外来户随意经过,便像是投入了平湖中的小石子,不知会惊起多大的波澜。
而且,那些各路的总督,未必就会有玉玑子这般,对我们如此和善。
据玉玑子所说,我身上打着的管理局烙印,和一般在管理局登记造册的修行者身上打着的烙印还不一样,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烙印。
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一眼就从大五行先天星图上发现我的存在——毕竟,以两江路的繁华,每天从海岸线出入的修行者虽然不能说如同过江之鲫,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如果不能将我身上的烙印去掉,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路程,便会寸步难行!
很显然,赵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她直接就问玉玑子,能不能将我身上的烙印给去掉。想来,玉玑子道法通神,本身又是管理局的一方大员,对于如何去掉管理局种上的烙印,应该不会太陌生才是。
这玉玑子也不知是不是修炼了传说中的不老神功,驻颜有术,明明是四十多岁的人,居然看上去便像是二十刚出头的少年人一般。他的性格也如同他的外貌,丝毫没有一方大员和道门仙尊该有的严肃和自持,完全就像是一个为老不尊的老顽童。
听到赵敏的问题之后,玉玑子不但一言不发,反倒是笑眯眯地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捏起了一颗话梅塞进了嘴里。接着,他将碧玉酒杯重新放回到小木桌上,用手指轻轻地点着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敏。
赵敏自然知道,玉玑子的意思是让她帮他倒酒,但是以赵敏的性子,怎生能做这种忍辱负重之事?
若是以往有人敢对这位女魔头如此不敬,想必她已经直接掏出枪开火了,可是如今我们的行踪却是掌握在玉玑子手里,若是玉玑子他不愿意帮我们隐匿的话,想必赵家来抓我们的人很快就会到,那么赵敏之前为了金蝉脱壳所耗费的努力也就全部都白费了。因此,赵敏只能强忍着怒火,但却依然不愿意放低姿态,愤愤然地将头扭到了一边儿。
我知道,是因为赵敏之前的不够尊重,让玉玑子这位长辈,想要找回来一点儿面子。可是以赵敏的性子,低头服软这种事情,却是根本不可能做得出来。
尤其是如今从家里面叛逃出来,她心情不佳。即便我们是有求于玉玑子,但赵敏仍是不愿意低声下气。
玉玑子似乎是察觉到了赵敏的心理,倒也丝毫不焦急,又拈起一颗话梅放进了嘴里,同时身体斜倚在桌子上,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敲打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一看气氛变得有些僵持,便只好在心中轻叹一声,伸手拿起了翡翠酒壶。
和赵敏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同,我从小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哪里还不知道低头做人的道理?以前当学徒时被师父打骂羞辱,也都是家常便饭,后来自己做起了古玩生意,整天更是跟个孙子似的,为了能多卖点价格,我几乎都要抱着顾客的大腿叫爷爷。
更何况,此时仅仅是帮玉玑子倒酒呢?
而且,想来以玉玑子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想给他倒酒都倒不上呢!
端起翡翠酒壶,淡淡的凉意便顺着我的手心窜进了我身体里,迅速在我全身上下游走了一周,将这些日子里积攒在心里的邪火都给灭了个干净,让我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这就是这翡翠酒壶的神效,单单是这么一个作为容器来用的酒壶,便有如此的神效,酒壶之中盛放着的玉酿琼瑶的价值,由此可见一斑。
纯净无瑕的酒液倾泻在碧玉酒杯里,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馨香,便四溢了开来。
也不知道这玉酿琼瑶究竟是用什么材料,是如何酿造,总之肯定是某些极其珍贵的天材地宝,酿造手法肯定也是出神入化,否则,怎能酿造出如此酒香的佳酿。
看着纯净无瑕的玉酿琼瑶在碧玉酒杯中升起袅袅的雾霭,玉玑子脸上露出赞叹之色,轻轻叹了一声“孺子可教也”,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端着酒杯的我,自然又连忙将其空杯续满。
玉玑子这回却没有再次端起酒杯,反倒是用手撑着下巴,靠在小木桌上,沉吟了许久之后,才幽幽地说道:“这种烙印,祛除的方法,是没有的。换言之,除了你们那位云叔之外,没有人能够去的掉。”
听到这个回答,我和赵敏俱是面色大变。
不过我们都没有说话,而是在等着玉玑子的那个“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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