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平闻见了,许青铭也闻见了,那拖拉机里面显然有问题,只不过这会儿已经走远了,也不好随便管人家的闲事,倒是没法弄个究竟。
继续往回走,温婉不解的开口:“这会儿这么热的天这家子去县城干什么?看着都不太高兴的样子,刘大财平时见人就笑,今天也沉着个脸,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许青铭道:“不管那么多,先回去,回去歇歇,你不难受吗?还有心思琢磨这些。”
“光走路才没意思,我都快走不动了,有点话题,走起来能快一些。”
她脚上穿的是塑料凉鞋,穿着袜子,大概是在路上太久脚肿了的缘故,这会儿特别难受,刚才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也没管多长时间。
陆东平也没办法,只能过段时间就给她鼓鼓劲:“快了,走过上面那个弯就快了。”也不是小孩子,又是大白天,不然他背一段也行。
温婉身体还是很好的,就是怕走路,尤其是走远路。
等到了陆家咀,三个人分开了走,到陆家院子里,温婉雀跃的就往屋檐下面冲:“爹娘,春娥,东临,我们回来啦!”喊完,人就上了檐坎,往门墩上一坐,再也不想起来了。
这会儿巧了,陆东临和陆春娥都不在家,也就陆明江两口子在屋里眯觉,已经有一会儿了。
张红英迷迷糊糊的喊了陆明江一声:“他爹,我咋听见婉婉那丫头的声音了?该不是回来了吧?”
陆明江嗯了一声,还在睡梦里呢,没清醒过来,翻了个身又睡了。
温婉喘足了气,这才往屋里看:“咦,门没锁,也没见动静,是去隔壁大伯家窜门了吗?”
陆东平把新房门弄开,把背包放进去,出来之后在另一个门墩上坐下来,往屋里瞅了一眼:“应该是在眯觉。”
温婉点头,声音小了:“那就别吵他们了。”
“我给你弄水你洗一下也去歇歇?”
温婉点头。
陆东平刚刚起身,张红英就趿拉着鞋子从屋里出来了,看见儿子媳妇一脸的惊喜:“呀,真的回来了!我还当自己听错了。”
温婉笑嘻嘻的开口道:“娘是不是天天都在惦记,梦里都梦见我们回来了。”
张红英点头:“可不是,你看看这多远啊,外面又老不安全,从你们走我这心里就提着,这下可算是落地了,稳当了。”
说着,仔细打量了温婉两眼:“哟,这怎么弄的,还瘦了!”
陆东平提了半桶水进屋又出来道:“瘦了不奇怪,来回都晕车,一路睡,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说着喊温婉:“去屋里,热水壶里面都有水,兑着先洗洗,歇一觉缓缓,要是觉得洗不畅快,晚一些咱们再下河。”
张红英咂舌:“受的这罪。家里人身体都还好吧?”
温婉点头:“好,都好着呢!我拿你给做的布鞋给我爸爸了,爸爸说让我谢谢你!”
“哎!你这孩子,跟娘客气个啥呀!去吧,去洗,洗了你们都歇歇,不过也不要眯太久,回头把给睡倒回头了难受。”这人一走,她抱怨就没停过,人一回来,又热情客气的不行。
温婉起身一瘸一拐的进了自己屋里。
张红英瞅着她那走路的姿势,还没开口,陆东平就道:“天热,公社这边也没拖拉机过去,走回来的,脚上磨起泡了。车上呆了几天,那个绿皮车,铁皮子做的一样,外面太阳烤着,里面热的简直都要把人蒸熟了一样。”
听他这样说,张红英不免唏嘘:“这可是受了老大的罪了。”说着,朝新房那边看了一眼,声音微微压低了一点道:“去见到她家里人了没有?啥态度?”虽然人回来了,但是她还是想问一下。哪怕知道两家的差距,她也不想自己儿子去看人脸色。
陆东平道:“她妈妈不在了,家里就她爸爸,挺和善的,跟我说了半天的话。”
张红英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和善就行,和善就好。她问完了,陆东平才问起家里:“走的时候春娥和东福成绩还没出来这会儿通知书拿到手了吗?”
提起这个,张红英就喜的眉开眼笑的:“到啦到啦,东福那学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兄弟几个他是最会学的,全公社第二名,上中专了,要去市区嘞。春娥差一些,倒是也考取了高中。前儿个我还在问你大伯娘要不要弄两桌让本家和春燕春梅她们回来热闹热闹,她说不弄了。春娥说东福他们都不弄,她就考了个高中就更没啥好弄的了。”
陆东平听着这样的好消息脸上也沾了笑:“这是好事,我回头问问大伯。”
张红英点头却又嘱咐:“倒是是隔了房,你问归问,可不能给你大伯和大伯娘乱做主张。”
陆东平表示知道的,随即又问起张红英:“半道上的时候遇见刘大财开车去县城,拉着周明清两口子和朱峰,不知道什么事情,一个个脸色看着都不太对。”
说起这个,张红英就有话说了:“嗐,你都不知道,周明清那个狗日的简直不叫个人。”话刚刚落音,陆明江从屋里出来了。
打了个岔,却还是将他们去首都这些日子队上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
陆东平听的直皱眉:“周明清这是脑瓜子进水了吧?朱峰这粮食关系一走怎么可能回来。他一走,周兰花带着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这辈子就完了。”
张红英道:“所以说这两个都是畜生玩意儿,朱峰可恶,周明清更不是个东西,那可是他的亲闺女,哪有人这样坑闺女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陆东平听着她在那里骂,又感觉有点不对了,就跟之前一样,隐隐约约好像有点什么,但是又连不起来想不出个究竟。
陆明江道:“行了,这都是别人家的闲事,茶余饭后的当闲话讲讲听听就行了,左右跟咱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这一路坐了这么久的车,回来了下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
陆东平应了一声,进屋去了一趟,再出来上半身就光溜溜的,只剩下下身还穿着裤子,趿拉着草鞋,在水缸里面舀了半桶水提出来,在房檐的拐角处拿着水瓢往身上泼。
张红英道:“你小心点,走热了冲那么凉的水,壶里面有开水兑一下。”
陆东平不以为然:“这点凉都受不了那还得了?”
从头到脚的洗了一遍,又穿着湿漉漉的裤子在那刷牙刮胡子,讲究的看的张红英直撇嘴。
看不下去了,干脆的拿了篮子去自留地,弄点猪草,顺便摘上一点能吃的菜。
陆东平拿着盆子进屋关了门,把身上的湿裤子脱下来,光溜溜的上了床。
这会儿太阳西斜,外面晒的没那么狠了,但是屋里依旧热,床上是一早就铺的竹席,上面放着被子。温婉洗漱好换了条无袖的碎花棉布裙已经睡了。这几天在车上一直睡一直睡,却没睡踏实,加上一路从县城走回来,真的是乏的不行了,洗了一下身上舒坦了,沾床就睡了过去。
陆东平光溜溜的钻进被子里面抱着她就开始不老实了。
去的这一路再到回来,二十来天了,从结婚到现在还从没有旷这么久的工,陆东平都快要憋死了。
温婉却要烦死了,迷迷糊糊的被他翻来覆去的跟烙饼似的一刻都不能消停。轻了睡死过去,再被一下子弄醒。烦躁的她抬手就呼了过去,陆东平低下头正要亲她,那一拳不偏不倚的就招呼在了他脸上。
力度也就那样,疼是不疼的,但不妨碍陆东平借题发挥把憋了这么久的火借着这一巴掌都发挥出来。
觉是睡不成了,温婉差点被他给拆了,偏偏还不敢出声,头埋在被子里嘴唇都咬白了。
老天爷,大白天的,窗户都还大开着,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听见,这人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吃饱喝足,陆东平抱着她躺了一会儿,等她呼吸平顺再睡着,陆东平自己也沾染了睡意合眼眯了过去。
被外面说话的声音吵醒,屋里已经暗了下来。
温婉也醒了,但是没睁眼,掩嘴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蹭了蹭,嫌他身上热,伸手不客气的把他推开。
陆东平咬了她一口,被她捶了一下,笑着起身,吓的温婉忙捂眼睛:“陆东平,你还不穿裤子!”
陆东平笑的越发大声,振振有词:“哪里你没见过,怕什么?”嘴上这样说,到底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了。
外面是陆明海,听说陆东平回来了,跑过来却没见到人。
正准备回去,陆东平从屋里出来了,招呼了他一声:“大伯!”
陆东福考上了中专,人逢喜事精神爽,陆明海的脸上也再不像前面大半年那样愁苦,笑容也多了些,只不过那驼了的背却是再也直不起来了。
看着陆东平笑了笑:“回来了就行了,这也算是去过大地方见过世面的人了!”
陆东平失笑:“还真是。哎,大伯,我这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东福可算是出息了,你这些年没白劳累操心。”
陆东海也不跟他谦虚,笑的满脸褶子:“对,没白操心,总算是把他供出来了。”
“那,要不要弄几桌,也不是说大办,就热闹一下,就陆家本家,还有春燕姐春梅姐他们,二伯那里要是想说也给说一声,好歹老陆家有个这么出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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