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夫人闻言,神色一震,贾明成也无比的高兴。
贾淳还不能下地行走,但为表诚意,他叫下人把他抬上马车。
“关山马场的地契,带上。”贾淳抓着贾明成的手叮嘱。
贾家人来到顾家,贾明成要从正门敲门。
苏梦瑶却道:“去西边角门吧,哪里离子念的院子更近。”
贾明成:“会不会不敬?”
苏梦瑶笑:“相公想多了,子念不计较虚礼。”
贾夫人说:“听梦瑶的。”
苏梦瑶感激的看了她婆婆一眼,却从她婆婆的眼里看到了诸多欣慰。
贾淳倒下的时候,家里都乱了套,特别是那些叔伯弟兄们在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都要做这个家的主。
贾明成又因为自责,躲在里屋,只知道跪在床前守着贾淳,贾夫人也心力交瘁。只有苏梦瑶足够冷静,合宜的处理这一切的事务。
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得罪顾子念,还维系着与她的关系,贾夫人也觉得,全靠苏梦瑶,所以她现在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儿媳了。
苏梦瑶则是想,在子念得到关山马场以前,最好不要叫她爹顾汉成知道。
林恩姝没少跟她讲,顾汉成如何不像话,榨取自己女儿的各种利用价值。苏梦瑶无父无母,对父母情亲这种东西渴望却又淡漠,她只会对对她好的人好。
贾家人敲开了西边角门,韩恩三一早得了梁长乐的叮嘱,说贾家人若莱,直接领进葳蕤院去。
好像她一早就料到了贾家人一定会上门。
梁长乐此时正在抚琴,丁零快步跑上前来,“小姐真是神了,贾家人来了。”
梁长乐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停下琴音。
贾淳被人抬着,刚进院子便听到了琴声,他神色一怔,继而脸上就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贾明成低头要与他说话,他却吃力的连忙摆手,侧耳倾听,不叫贾明成打搅。
贾家下人抬着他,主人家琴音未停,他们不敢上前冒犯。
贾淳于是就在院子里,躺在仆人抬着的简易榻上,听完了一曲,他脸上满满都是震惊,嘴唇微微哆嗦。
贾夫人见状,还以为他是又疼了,连忙弯身问他,“哪里不舒服吗?”
贾淳忙摇头,“不,舒服,太舒服了,胸腔里好像一下开阔起来,揪紧的心头也舒缓了,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琴音竟有如此奇效?”
他若早发现,也不至于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家小姑娘,以为她是自负……
原来真正自负的人是自己,难怪郁老对他说话那么重!
他如今若有力气,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他真是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身体,若早早听劝,何至于一下子瘫倒,把一家人都吓得不轻。
他自己更是痛苦,生生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贾淳想到郁老先生临走时说的话,说他若不尽早医治,这次的状况,还是随时都会发生,只是下次他就未必能挺过去了。
想起他心头的剧痛,贾淳忙说:“快快快,快去敲门,时候已经不早,别再耽搁时间了。”
关乎他自己的性命,他这会儿倒是比谁都急切了。
丁零听梁长乐的话,把门打开,将贾家人请进去。
贾淳一曲过后,竟然已经能自己从简易的榻上坐起来。
他自己不觉得怎么费劲,但是周围的人都惊讶万分的看着他。
贾夫人更是瞪大眼睛,“老、老爷?您能自己坐起来了?”
她问了句废话,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贾夫人以前可不会问这么显而易见的话。
贾淳经她一提醒,自己更觉不可思议,“顾……顾先生海涵,我真是无知,真是愚蠢透顶,愚不可及……”
他把自己骂得一文不值。
梁长乐忍不住笑,“您可是大夜朝第一巨贾,您若是愚蠢,这世上也没有聪明人了。”
“不不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贾某正是听人说多了‘第一巨贾’的名号,就自负才高,自以为了不起,阅人无数。
“看顾先生年轻,又是面容姣美的女孩子,便以为您没有什么真本事,实在是……是以貌取人了。”贾淳汗颜的不行,越说脸埋得越低。
梁长乐笑了笑,“还好,您意识到的并不晚,若再晚一些,我恐怕也帮不了您。”
她语气轻轻。
贾淳却是霎时出了一身的冷汗,真是后怕呀,若她也说不行了,自己如此大的家业,又有何用呢?没了命,这世上的一切荣耀、享受,都成了过眼的烟云,一吹即散了。
贾淳连连拱手弯身,“这里是关山马场的地契,请您收下,不敢说是救我命的诊金,只盼顾先生不嫌弃,一定一定收下。”
梁长乐看了看那地契,却没有伸手去接。
贾淳立时忐忑起来,忙说:“这是我家的谢礼,诊金自然要另外算。”
梁长乐想了想,伸手接过那地契,“我是要用关山马场,但我听说,那里是专门为夜国的皇室贵族,驯马的地方,若我全都拿走,你们也要作难。我如今要用的地方不大,贾家可以继续在哪里驯马,分我一部分场地,相互不影响即可。”
贾淳几乎热泪盈眶,这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多么通情达理,也完全没有挟恩图报之意,更没有趁火打劫。
他心中既感激,更愧疚,退让不肯受,“贾家可在别的地方,另置牧场养马。”
“即便如此,也还是需要时间,现在全给了我,我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和精力去打理,好好的马场也要荒废了,我只用其中五分之一成的地界,已经卓卓有余。剩下的贾家仍旧用,也是叫我不用费心打理,更为方便。”梁长乐说的诚恳。
贾淳这才不再推让,但心里更坚定了要另外给诊金的想法。
“只是还有一事,我不明白。”贾淳小心翼翼的问,“为何当初,在庭芳苑,我也数次听琴,但今日这般舒适的感觉,却不曾有过,这是为何呀?”
梁长乐笑了笑,目光坦陈的看着他,“贾老爷今日是怀着什么心情来的?往昔听我的琴音,又是什么心境?”
贾淳脸上立刻有些讪讪之色……过去,他是挑剔和不信的,觉得是这小女子和那唐老吹嘘,吹牛的,并没有那么厉害。顶多算是抱着欣赏琴音的态度。
今日他却是极其虔诚渴望,怀着求她救命的心情来的。
“原来心之所向,也这么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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