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有了台阶下,但老太太心中的不满还在,对着那余氏说道:“女子讲究妇德,你少时不曾学过我就不说了,但你作为一个长辈自是要以身作则,不知道好坏一味的依着孩子并不是好事,我好好的一个桃儿可不能给我教坏。”
余氏以前心里是不服的,总觉得自己的婆婆拿东西来压自己,总想着分家了就好。
自己昨晚还教着桃儿在塾里定要好好习字为二房争光,怎个自己一看到孩子被打就起了妇人之见呢!
余氏心里恼怒自己刚刚的想法,却是将老太太生气的关键一点都没抓住。
余氏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对着婆婆说的一切都是认认真真的听着。
旁边的陈子桃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懵懂的站在一边让人心疼。
老太太叹了口气,因着余氏耽误了大家吃饭好一会,陈子安小的不懂事在一旁已是闹着饿,老太太也累了,挥手让几人吃饭。
老太太头疼的厉害,坐在椅子上扶着头,老爷子看到她一副忧愁的样子,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能强求,再者说,这余氏虽是拎不清的,但心眼不坏,不会害了叶儿的。”
老太太点点头,缓了缓心事。
余氏饭后带着陈子桃向两位老人告别,老太太心里不放心,让着陈子平跟着去送,本就头疼勉勉强强吃了饭,这会也忍不住回了后院休息。
陈子瑶帮着方氏收拾碗筷,刘兰芝倒是和着陈子安蹲在院子中揪那些花花草草。
陈子安每揪一下,她的心就揪一下。
这可倒是祖父的宝贝啊,再揪几下自己可是圆不了了。
幸好方氏早早的发现,揪着她胳膊就打向他屁股,领着将他送到了后院。
陈子瑶看刘兰芝没有一丝的睡意,便说道:“表妹,不如你一同去我闺房里,向我讲讲塾里的事的,就当给我解闷了。”
刘兰芝巴不得,连连点头。
除了大房的长女次女,就陈子瑶三人没去过塾中,因着早已过了入塾的年龄,加上她常常陪着祖母,自己心中虽是向往可从来没提过去。
陈家也算是条件不错的人家,可是若是将孩子都送去书塾,还是有一点负担的,所幸她拿一些祖父曾经看过的书,再向着陈子平问上些许,也是略懂一些皮毛。
以前刘子苓在时,就常常给她将塾中的事给她解闷,等到他走了之后,陈子平又不是特别喜言语的人,也就没人给她讲这些。
刘兰芝别的不讲,就讲了今日方昭之事,言语动听起伏跌宕,听的一边做女红的陈子瑶差点扎到自己的手。
“那方家的女儿原是这么蛮横的一个主?”
陈子瑶知晓那方家员外,却是不曾听过方家小姐什么事。
刘兰芝点点头,却是讲了自己上一世看到的。
“表姐,你也这样想吗?我阿兄却说方家小姐虽是大小姐脾气,但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陈子瑶不解,一脸迷茫,那方家的小姐对着家中小厮都下那么狠的手,怎么来的敢爱敢恨?
刘兰芝犹豫了片刻,还是未能将上一世的发生的事说出来。
也不能事事都借阿兄做借口啊!
只得闷声对着陈子瑶说:“表姐,我就是无端的觉得那方家的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反倒方家所谓的表姐,像是个笑里藏刀的。”
陈子瑶听的一头雾水,听刘兰芝还知晓笑里藏刀,捂着嘴笑了起来。
刘兰芝鼓着脸一脸无奈,这要怎么跟她们讲,肯定以为自己是傻了不成。
陈子瑶止了笑,犹豫了下对着刘兰芝说:“你若是觉得那方家姑娘是善良的,那表姐就信你。”
索性没有什么来往,陈子瑶认为还不如先哄着刘兰芝,却不知早早就为自己挖了个坑。
两人在房中说笑着,不知不觉已到深夜,陈枝茂回到院子中听到女儿的房中有着笑声,细听之后方知是刘兰芝,当即欣慰的回了后院。
难得有人陪,倒是给陈子瑶解了闷,听得方氏帮着陈枝茂打热水时,才惊觉已时辰不早了。
两人这才各自分开歇息,陈子瑶将自己刚刚绣的绣帕收好,心里感慨刘兰芝真的是古怪精灵。
甚至比着自己都有一丝沉稳。
后院,陈枝茂就这方氏打来的热水泡脚,他常常是深夜才归,白日不在家也不知晓家中的事,是以连忙问起来刘兰芝几人去塾中的事。
方氏披着外衣,将油灯中的灯捻挑了下,对着身后的陈枝茂说道:“我正要跟你讲,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一时都不知道先讲哪个了。”
陈枝茂想都不想,说道:“那肯定是先讲阿芝和桃儿去塾的事了,今日两人没被着夫子责罚吧?”
方氏撇下嘴,将两人的事讲了一遍,还未讲完陈枝茂连脚都不泡了,高兴的夸奖着两人比着家中的小子都强。
方氏这句话认同的点点头,突又想起陈家除了大房一个小子之外,不就只剩下自家的吗?
她哼了一声,对着陈枝茂说道:“咱们家的儿子也是有出息的,今日平儿回来讲,周夫子想要推荐咱们平儿去庐江郡里的书塾,公爹和婆婆已经商量好答应了。”
陈枝茂惊的湿脚直接踩上靴子上,说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商量?”
方氏将洗脚水端起来泼到院子里,将门关好之后说道:“你那时不在家,况且家中事情不大多都是公公婆婆做的主,我也是看他们有那个意思才提的同意。”
陈枝茂心里倒不是不想让陈子平去,就是庐江那么远,他一人去怎行?
庐江肯定不像在镇上,不知要多少束脩。
方氏接着讲:“今日二房嫂嫂来接桃儿,看着孩子手都打了一巴掌,哭着怎么都不让桃儿再去塾里,婆婆气的教训了她一番,还将旧账新账一起算,可怜桃儿跪在地上求着,婆婆才忍了下去。”
陈枝茂还不知今日还有了这出事,二房嫂嫂实实在在的招惹到母亲了。
本想要再跟父母母亲商量,这时也不禁犹豫了下。
本躺在床上的陈枝茂翻身下床,从那柜子后面翻找着。
方氏害怕惊着孩子,便在床上躺着没动,看到陈枝茂拿出来一个纸包着的东西,问道:“这是何物?”
陈枝茂傻傻的笑,说道:“私房钱。”
方氏一惊,家中大部分的钱都在婆婆的手里,这又是哪来的钱?
陈枝茂按捺住激动的方氏,这钱也不算是自己偷偷藏起来,原本是自己常年在那酒馆里当伙夫,东家看他能干奖励的一些小钱。
本都有意给母亲,谁知母亲体恤自己的儿子,让他将这些钱物都自己留着,是以也存了不少。
现在看来,都要拿出来了啊。
陈枝茂捂着还没热乎的纸包心里淌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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