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死了。
跳井而死。
一时董氏夫家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家里乱成一片,董氏的儿女哭的哭,闹的闹。
等到晚上,董氏的小女儿竟是高烧不止。
四郎匆匆从镇上赶了回来,他得了信只说家里有事需要他回去一圈。
他也没多想,还当许是董氏从娘家回来,正在家里闹呢。
到了家里,四郎一头扎进了自己屋里。
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看到。
大声喊道:“人呢?人都跑哪去了?”
能依稀听到堂屋的哭声,他听着耳熟,发现是自己儿子的声音。
他起身走出外面,还以为董氏躲在旁的屋子。
大房的几人听到他声音,走出来急道:“莫吵莫吵…董氏她…”
大房的说不出话来,抹了一把眼泪。
四郎看几人一脸异色,还以为她们要护住董氏,解释道:“几位嫂嫂放心,我不绝对不动手,我就是问她几句话。”
几人皆都不说话,屋里的董氏的大儿子走了出来,少年袖子直接在脸上抹了一把,对着四郎有些抵抗。
“我娘死了!死了!都是你们逼的!”他直接推了一把四郎,哭的停不下来。
四郎被推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看着自己儿子也生起气来,挥手就要教训他。
“你这小兔崽子,还敢推我?活腻歪了吧?”四郎捡起地上的木棍,就要教训他。
大房的看不下去,拦住他哭道:“小叔,他…他说的没错…”
她目光看向院里黑暗下一块布盖着的地方,摇头道:“董氏她…跳井了。”
咣当。
四郎手机的棍子掉了下去,难以置信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她怎么会跳井呢,她这人最惜命了…”
他后退两步,扭头看了过去。
二房和三房认真的怜悯的眼神都看向他,让他不得不信。
转身走了过去,蹲下那一人高盖着的布旁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手抖着几次没能打开。
大房的掌灯过来,不忍看道:“今日下午发现的…找人帮忙打捞上来已是断了气的…她还托孩子带话,婆婆是自己踩到棍子上摔倒的,并不是她推的,而且那天…是婆婆先动手打的人,她一时害怕这才跑了。”
大房的别过头,四郎已经将布揭开来。
二房和三房的远远看了一眼都心惊胆战,连忙躲到屋里拦着几个孩子不让出去。
四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摇头道:“不对…不对…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董氏跳井他们也不知道时间多长,许是在两个孩子离开时就毅然决然的跳了。
又或者是坐在井边,心里徘徊犹豫了许久才下的决定。
等大房的找到人帮忙时,董氏的身体都泡的有些发。
脸都是乌青浮肿的状态,那是长时间缺氧的状态,头发乱糟糟的黏到脸上。
她们将人弄回来,还没来得及清理董氏的身体换身体面的衣服,董氏的小女儿便高烧不止折腾到了现在。
大房的低声说道:“如今这尸体也没处放,只得放在此处了,还没来得及通知董氏娘家的人。”
四郎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喃喃道:“今日岳父岳母才去了镇上…我要如何去和他们说…”
四郎盯着地上的董氏,伸手将还黏在她脸上的头发拨过去,直直的坐在那里。
大房的叹口气,安慰道:“孩子一直高烧不醒,许是受了惊吓,你这个当父亲的还是要振作起来。”
四郎点点头,表情古怪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站在门口处的儿子眼神狠毒,直言道:“都是你们逼的!祖母打我阿娘,阿爹也打!连着街上的小孩子也拿石子砸我娘!还污蔑我娘是凶手!你们都是坏人!”
四郎一愣,他确实心里怀疑,可也不曾就确认是董氏无疑了。
大房的也道:“你跟伯母说,谁污蔑你娘了?我去她家找他理论去!”
董氏儿子虽是叫不住名字,可也知她家住何处,三言两语就让大房的确认了何人。
她满肚子的气,恨道:“这还没影的事,就已经传的面目全非了?”
她拉着孩子气冲冲的就要出去,后面二房的连忙拦住,面露尴尬道:“还是不要去了吧…这样岂不是都知道咱们家的丑事?”
大房的撇她一眼,突想起二房的和那妇人交好,至于为何传成这样,怕是跟她脱不了关系。
紧盯着她道:“这嘴,该管的时候就要管。”
她执意去那妇人家闹了一躺,那妇人原先还理直气壮,称董氏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如今寻个帮手来自己闹是何意?还不能她们讨论讨论了?
直到大房的开口说出了董氏因为她的错误叙述,被逼的跳井自杀时,一家人都慌了起来。
那妇人吞了口口水,艰难道:“怎么会如此…我不就是说了两句,她至于这样吗…”
“说了两句?你那几句话可是污蔑!我婆婆还在呢!何时让你说的那么严重了?你就不怕董氏晚上来找你吗!”
“你儿子还打我娘了!”董氏儿子忿忿道。
那家人瞪向两人,怕事的长辈直接让两人跪下。
那妇人又委屈又害怕,痛哭流涕道自己也是听你家二房说的,那是一点也没怀疑信息的真实性。
大房的早就想到了,一条人命竟是被这样夺去。
雪崩时,没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不止这些人的职责,还有之前董氏的隐忍不发,终是积累下来爆发。
四郎赶着夜路去了一躺董氏的娘家。
董氏爹娘正要歇下,听到急促的敲门声疑惑道:“这么晚是谁啊?莫不是闺女回来了?”
董氏娘连忙穿起自己半脱的衣服,笑道:“我还以为女儿这次一气就要气到过几日才回来呢,难道是四郎回家难为她了?”
夫妻之间吵架拌嘴的多了去,董氏以前没少往娘家跑,可没几日就又会和娘家吵,两边周而复始的跑。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董氏娘早就忘了昨日的仇,收收自己的笑,轻咳一声走了过去。
“来了来了,别敲了别敲了。”
董氏娘走去,打开了大门。
“这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是四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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