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水浪并没有砸下，并且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周的空气快速流转，周围唯一有的就是那个俯下身来倾靠而来的人。
他轻轻地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夏暖倏然睁眼，撞入的便是漱骨那双春水潋滟的眼眸。他神采飞扬，低沉的声音重复说着今天说了许多次的话，“别怕啊，我在呢。”
别怕……
水。
夏暖的目光从漱骨的身上快速抽离，这才发现他们已经不在漱生殿的浴池之中。
这里比那夸张的浴场要小得多，也更贴近一个房间的属性。四四方方的房间，中央有一个圆台，台下是扩散式的三级台阶，台上……
她的目光瞬间凝滞。
那是，一本书？
见夏暖无暇顾及自己，漱骨也不在此时力求存在感。他拉着夏暖走上了圆台，神色颇为惬意，正是这样让夏暖应接不暇的境况，才方便他占便宜……
夏暖往往连不满斥责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眼前的新东西拉走注意力。
这样，很好。
漱骨轻笑，“这是解命青缃。”他指着圆台上漂浮着离地三四尺的那本书说道。
夏暖已经被漱骨推到了解命青缃的面前，它有书的形状，可是却又不像是一本书。
没有哪本书会用暖玉作封面封底，用玉片作书页纸张。
封面上空白无字，但其上灵力涌动充沛至极。
“我娘说给你一个翻开解命青缃的机会。”漱骨站在夏暖的身后，轻轻抬起她的手放在了解命青缃之上。
温润温暖之感从指尖传来，夏暖才回了神，她侧了侧脸，想去看身后的漱骨，“翻开这个做什么？”
漱骨愣了愣，“还记得漱焱送给亓倾的青缃玉牌吗？”
夏暖嗯了一声，“记得。”正是那个青缃玉牌在亓倾的面前点破了她轷月几的身份。
“青缃玉牌，就是解命青缃的一页纸。”漱骨说道。
霎那间，她仿佛看见天华殿中亓倾正温柔笑着，朝她看来，遥远而熟悉的声音从脑海中浮现。
“它是青缃玉牌啊。”
“只要解命青缃还在主君手中，它就能回答问题。”
“神兵何在。”
轷月几。
出现了这三个字的青缃玉牌……
就是这本书的一页纸……
夏暖有些恍惚，这么说来，漱骨口中的翻开这本书的机会，岂不是可以询问任何她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问什么？
脑中犹如走马观花闪过无数的念头，最终停留并明晰的只有两个。
左眼失明之因。
尚梨苏兮之结。
“想问什么？”漱骨询问道。
夏暖将两个念头都说了出来，漱骨挑了挑眉，“别告诉我你要把这个机会浪费在景尚梨的身上，她的事情，你那么操心做什么？”
“我担心啊……”夏暖叹气，“她很痛苦。我的事情并不急。”
“问你自己的。”漱骨做出退步，“我来预言景尚梨的事情如何？你的事情……”他顿了顿，“交给解命青缃。”
他不是不想亲自为夏暖预言，可是关心则乱，他不确定自己在这种担忧的心境之下的预言能有几分贴近真实。
夏暖看了他半晌。
漱骨眼眸一眯，寒气扫来，“怎么？不信我的能力？漱焱有能力给你预言，我还没能力给景尚梨预言了？”
“不是。”夏暖笑了笑，转身轻轻抱了抱漱骨，“谢谢。”
漱骨哼笑一声，向说明了夏暖使用解命青缃的办法，才后退一步让出了空间。
夏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手重新放在了青缃玉牌的暖玉封面之上。
灵力从手中漫出，一丝一缕都被青缃玉牌吸收的一干二净。
“我的左眼。”她目露期待，“为何失明。”
手下的解命青缃忽然动了动，夏暖挪开了手，解命青缃便哗啦一声翻开，玉片书页快速翻页，半圆的残影裹挟着灵力，灵光玉色绚烂如花绽放。
倏然，解命青缃翻动的玉片一顿。
夏暖垂目看去，展开的玉片上灵力滚动，缓缓出现了一个字。
“墓。”她念道，又一顿，回眸看向漱骨，“什么……意思……”
漱骨一脸严肃，“我们去见见娘，她或许明白。”
夏暖哦了一声，看见漱骨朝她伸出了手，她自然而然地朝他走去，将手放入了他的手中。
漱骨打算就此离开，直奔漱瓷办公之处，不过他脚下才一动，夏暖就拽了拽他，提醒道，“尚梨的预言。”
“改天给她预言。”漱骨说道。
夏暖摇头，“现在。”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怕他们离开了这里就再没有时间做这件事。
“……好。”漱骨见夏暖这不由分说的模样也不忍心拒绝，反正现在有解命青缃在侧，给景尚梨一个预言也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当初，冥天和漱焱要给夏暖预言，都是需要夏暖就在面前。
但是今非昔比，漱骨松开了夏暖，走到了解命青缃的面前。有解命青缃的辅助，他们能够脱离被预言之人进行预言。
漱骨虽然长时间生活在漱石之外，可是血脉之中的传承依然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控了解命青缃。前提自然是漱瓷早已为了夏暖的提问而对漱骨暂时开放了解命青缃的使用权限。
重新闭合的解命青缃在漱骨的手掌下翻开，玉片上的答案依然言简意赅，但是总归比夏暖的答案多了几个字。
只不过，这几个字可比夏暖的一个字更触目惊心。
漱骨翻手将解命青缃重新关上，叹气转身，看着夏暖期待的目光有些不忍。
“怎么了？”夏暖看出了他的异常，心中咯噔一响，已经有了底，“尚梨和苏兮之间的事情，很糟糕吗？”
漱骨嗯了一声，说出了这二人的预言之果，“置之死地。”
夏暖瞪大了眼睛，呆了片刻才说道，“那我带尚梨逃走吧？”
漱骨的眉头一跳，不客气地捏了捏夏暖的脸，“逃走？逃去哪里？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们还能跑出九妖的手心不成。再说了，她的事情，你何必牵扯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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