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丠禄出面解围,也澄清了夏暖二人身份,宋城嵱想要追究也没有办法。毕竟是他的人先出言不逊,被喂个药,几个时辰不说话总比被杭丠禄的祖母杭雪见声讨得好。
杭雪见毕竟是帝师,国主都要给她三分面子。
杭丠禄差人将宋城嵱一行人送了进去,他倒是留了下来亲自带夏暖景尚梨去了她们的住处,并且让人送来了伤药。
“抱歉,是我的疏漏。”杭丠禄诚恳道歉。
“没事。”
夏暖扶着景尚梨在床边坐下,伸手拿起了伤药。她看向景尚梨,景尚梨眨眨眼睛略微尴尬。
她们要换药啊,这位杭将军怎么没有眼力见不知道走。
“杭将军。”夏暖看向杭丠禄。
杭丠禄嗯了一声,神色淡淡,微凹的眼形却让他的眼神格外深邃。看着他年轻俊朗的模样,夏暖的脑袋里顿时浮现出一个问题。
“你多少岁了?”她问道。
杭丠禄一愣,“弱冠。”
夏暖面露疑惑。
于是杭丠禄换了一个说法,“二十岁。”
夏暖哦了一声,和景尚梨默契地相视一笑。笑过之后夏暖也没忘记正事,委婉地将杭丠禄请了出去,好给景尚梨查看伤口。伤口有些出血,不过幸好没有崩裂。
夏暖给她重新上药包扎。
“原来杭将军才二十,连我的零头都没有呢。”景尚梨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苦中作乐地找话题。
夏暖轻轻一笑,“是啊。”她一顿,又问,“他们能活多久啊?”
“也就几十岁吧。”景尚梨说道,“其实晋灵界上灵界没有灵根的人类也是这个寿命,活不长。”
说到这个话题难免沉重,夏暖不认识人界的其他人,但是想到杭丠禄只有几十年可活,不免有些唏嘘遗憾。
但是这就是命,人和人之间注定了有所不同。有些命可以逆天改之,有些则不行。
……
杭丠禄走进接待宋城嵱的厅堂,宋城嵱大马金刀地高坐于主位之上,身边站着两个将领。而杭丠禄的副将章然平站在下面黑沉着一张脸,牙关紧咬。
宋城嵱率先笑了一声,缓声威严地说了一句,“杭将军终于来了。”
宋城嵱毕竟是骠骑大将军,杭丠禄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宋城嵱抿唇一笑,对于杭丠禄的服帖柔顺十分满意,他抬手,正想训一训这年轻的小崽子。
只可惜小崽子杭丠禄见他抬手,就挺直了身体,将准备高谈阔论一番的宋城嵱架在了高台上并撤走了梯子。
杭丠禄转身在一旁坐下,并且看了一眼章然平,“坐下。”
军令如山。
杭丠禄发令,章然平自然乐见其成。坐下时还不忘阴恻恻地扫了一眼宋城嵱的两位副将。
宋城嵱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笑意融融的表情也瞬间僵硬。幸亏他的一位副将反应迅速地端起了茶递入他的手中。
“将军请用茶。”
“嗯。”
宋城嵱端着茶收回手,脸色阴沉。
他随意喝了一口,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刺耳的脆响。这声音尖利得让他两位副将都不适拧眉,端坐下方的杭丠禄章然平却一脸空白,面无表情更无波动。仿佛这刺耳的声音根本传不入他们耳中。
“杭将军。”宋城嵱俯看杭丠禄。
杭丠禄抬眼看来,目光清冽,表情冷淡,只差没有问一句有何贵干。
“军中滞留女眷可不合规矩,无论她们是不是帝师的朋友。”宋城嵱说道,双眼沧桑却锋利锐利,有神之极。
对于此,章然平难得的和宋城嵱持同一想法。军中尽是血气方刚的士兵,怎么能滞留女眷。他们看着吃不着,军心迟早混乱溃散。
“我会尽快送她们离开。”杭丠禄表无表情地应承。
“小姑娘年小顽劣,我也不与她们一般见识。”宋城嵱拍了拍左手边的将领,眉头皱起,一脸愧疚,“不过是几个时辰口不能言,赵副将切勿与她们计较。待杭将军将她们送离身边,只怕帝师还要惦念。”
站在宋城嵱左边的赵副将就是之前对夏暖二人出言不逊,然后被景尚梨回敬一颗哑巴药的人。
城门口杭丠禄缓解了矛盾,景尚梨也解释了哑巴药只有两个时辰的功效,时间一过,自然就能张口说话。
但是,无论是宋城嵱还是赵副将,他们颐指气使惯了,眼里哪里容得下沙子。就算杭丠禄说两位小姑娘是杭雪见的朋友,那朋友毕竟也是朋友,宋城嵱还不至于听见杭雪见的名号就畏惧至此。
宋城嵱这番话说得客客气气,实际上话中有话已经将两个小姑娘骂了无数遍,甚至暗讽杭雪见包庇袒护。
“祖母一生为人师长,自然会担心孤身在外易受欺凌的好姑娘。”杭丠禄说得漫不经心,半步不让地怼了回去。
夏暖她们是好姑娘,欺凌她们对她们无礼之人自然是无耻小人。
章然平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顶头上司。
杭丠禄和宋城嵱不合已久,但是追根究底,是因为二人治军体系的矛盾冲突。宋城嵱半生戎马半才爬上了骠骑大将军的位置,结果世代为师的杭家偏偏冒出了一个杭丠禄。
杭丠禄并未直接跟随过宋城嵱,他是跟在其他将军身边一路杀敌斩将步步晋升。等杭丠禄终于有了足够的地位和影响,杭雪见将他引荐给了国主。
杭丠禄向国主直言了另一套和现在军中截然不同的治军体系,国主云姜琹给了杭丠禄权力和军队,让他去尝试,让他去革新。
如此,宋城嵱才第一次正视这个帝师嫡孙,这个威胁到他地位权力的小将。从此新旧对立,冲突不断。杭丠禄改革的治军之法越是成功,国主对他越是重用,宋城嵱和他之间的矛盾也越深越大。
可是长久以来,杭丠禄从不会和宋城嵱起表面冲突。他只做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管宋军的上蹿下跳,更不理会宋城嵱的恩威并施。就算是为了自己,他也懒于和别人做口舌之争,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为了他人出言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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