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钢铁与鲜血
2071年3月12日———叙利亚卡米什利———
也许是因为加装了缓冲片用于修正滑行角度，烟幕弹在接近地面低空爆炸之前，飞行坦克特勤营先它一步到达了着陆区。
特勤营的士兵都是资深老兵和精英，在行动展开之前他们就进行了多次演练，所以在坦克触地之前，它们都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导弹来袭！”
川行虎B03的履带刚刚接触到地面，还没得及启用炸药坦翼脱离，就有一枚单兵肩扛式导弹就从正面飞来，一下子打断了它的半边滑翔翼。这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仍然在高速前进的飞行坦克气动布局失衡，剩下的半边机翼成为祸根，一下子就把原本平稳的坦克掀得翻滚起来。
当残余的半边机翼被折断，T122超轻型突击坦克停止翻滚，数枚反坦克导弹从着陆区前方一公里多的土丘中蹿了出来。敌人没给其他坦克去救援的机会，反坦克导弹拖着尾烟袭来，在车组乘员们的绝望中击穿它薄弱的顶部装甲，完全摧毁了车体。直到这时，之前空投下来的EMP和烟幕弹才进行空爆，破坏掉敌方的高灵敏度电子元件。
EMP生效阻碍了IS们继续发射导弹，但是不受电磁干扰的平射火炮、火箭弹仍在攻击，飞行坦克们的着陆区几乎被爆炸完全覆盖。轻型突击坦克可没有主战坦克那样的披挂式装甲，即使被火箭弹打中一发都够呛，特勤营不能冒险去拼人品。
“贝拉，准备干活儿！”
面对敌人强大的防御火力，马克不得不冒险在离地七八米高的地方提前引爆炸弹，让VT与机翼分离坠向地面。在坠地之前，马克又看到两辆飞行坦克被打断机翼失衡坠地。“这帮混蛋，涟荏扔信号棒，我们需要空中掩护！”再这样下去还没开打坦克部队就得死光，不得已，马克让涟荏抛出信号棒，向空中部队请求了增援。
大量EMP弹被启用后，战场陷入了短暂的电磁信号真空期，敌人的大量电子器件被破坏，联盟这边空中部队和地面部队也失去了联系。但当黄色的烟雾在着陆区升起，率领空中部队的比拉萨知道地面有大麻烦了。
通过望远镜，比拉萨看到了正在疯狂攻击飞行坦克部队的IS外围阵地。那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土丘，下面其实全部是钢骨架复合材料夹层混凝土堡垒，105坦克炮不打中薄弱点还真未必能破坏它，“弟兄们，我们必须去打掉那防御阵地，给地面部队开条路。”
说着，比拉萨驾驶的“马拉达”双桨叶倾转旋翼机从垂直模式切换到水平模式，以无法悬停、倒飞等直升机机动为代价，提高速度冲向目标上空。下一刻，在它后方的数十架倾转旋翼机，使用同样的模式发起了进攻。
“左右机炮手准备，我们的同行来了！”
冒着被击落的危险，特勤团的“马拉达”和“猫头鹰”降低高度展开超低空掠袭，把上百枚火箭弹送到了IS防御阵地的脑袋上。但是当他们的对地攻击结束，许多有人飞行器从乌鸣山北面飞了过来———是IS的空中力量。
此时，比拉萨的心声与其他飞行员一样，都是一句“去他Ma的IS飞狗。”然后，双方的空中力量就开始了惨烈的空中搏斗……
“嘭嘭嘭————”
火箭弹在敌人头上炸开，大型烟幕弹的装药此时也终于完全释放开，堪比本世纪初帝都雾霾的烟尘覆盖了着陆区和大半个IS防御阵地。也就在这烟尘中，成功硬着陆的超级VT一坦当先冲进了敌人的地盘儿，丝毫没有等后续部队。
“贝拉，准备接敌！”虽然视线受阻，热成像仪也因烟尘影响效果不佳，但是身为感应者的马克能发现生物单位，所以，他在视线触及敌人之前，用“看”发现了它们。好家伙，还有反坦克壕！
猛踩一脚油门，贝拉让超级VT的速度进行了一次短距爆发，接着，这辆被魔改过的轻型突击坦克从一条壕沟上“飞”了过去。嗯，通过的时候炮塔后方那个武器投送窗口开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掉进了壕沟。
“轰———”
通过装甲后视装置看到涟荏贴在窗口边，马克的嘴角扬了扬。终究她还是帮助了自己，看来以后小年能有一个好朋友，或者说是好姐妹了？
轻型突击坦克的速度非常快，也就在超级VT跨过战壕后十几秒，一团黑影出现在了前方的烟雾里，不远处隐隐约约还有更多那样的黑影。脑波外放，马克一瞬间就确定了黑影的身份———IS的主战坦克。
当双方的距离进一步拉近，驾驶位的贝拉也看出了黑影是啥，偏转车头对准敌方侧面，“野猪”咆哮道：“马克，开炮弄死它！”
“我知道。”虽然很想先回身去解决那些暗堡，但是眼前的主战坦克威胁显然更大。激活之前因躲避EMP打击而关闭的环绕作战界面，马克透过VT的炮塔装甲看到了清……相对清晰的外界情况。咳咳，人造雾霾真重。
在火控系统的辅助下，马克滑动炮塔水平控制符瞄准目标前方0.6米的位置，然后扣下控制柄上的发射板机，从侧面给了那主战坦克一炮。对方没有改变速度，所以提前量没差错，这一炮命中了目标的第三块侧裙甲中央偏上位置。
通过队友交互系统，贝拉从车长视角看了一眼那边，“没打死，那混蛋还在动！”说话的同时，他让左履带短停两次，使VT在少减速的情况下以最快速度进行了30°左转。这要说是才学的开坦克，鬼都不信。
“MD，纳米材料内壁把弹片都吃了！”虽然刚才那发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击中了目标，还打穿了装甲层，但结合反馈系统的推演数据和脑波探测的生命体信号波动，那一炮等于没打———打进对方车内的弹头既没有对其内部机构造成不可逆转破坏，也没能杀伤内部的有生力量。
EMP攻击造成IS大量电子系统损毁，在马克他们发起攻击以前，主战坦克的行动目标是前冲阻敌，挨了一炮后，那辆主战坦克发现了直奔自己而来的轻坦。它的车长果断放弃猎杀正面冲来的装甲车，转而将攻击锁定到超级VT头上。
在贝拉的有效控制下，VT-10依旧保持着65公里/时的高速，当那辆M1B1开始顺时针转动炮塔并同步进行极速右转的时候，VT已经驶到它之前位置的8点钟方向。战斗一开始垂直稳定器就没关闭过，VT的105毫米坦克炮此时仍然对着目标。
“砰———”
又是一炮，这发尾翼稳定曳光脱壳穿甲弹突破音障狠狠地打在了M1B1的炮塔右侧，钨心弹头击穿外挂栅栏装甲和炮塔复合装甲，成功破坏了炮塔内部的自动装弹机。嗯，还是没伤到人。
连挨两炮，驾驶M1B1的IS坦克兵也是急了，两边的履带同步逆向转动，以整车停下为代价让车体转动速度提升到了最高。眼看着，M1B1的炮口就要追上VT-10,。
“穿甲高爆弹！”通过声控装置切换弹种，并打掉炮膛中的那一发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马克开始以最大速度调转炮塔，让炮口重新指向车体正前方。
生死与共这么久，贝拉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朋友的意思，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他让VT以极限速度冲向前方，“马克，干它丫的！”
当M1B1炮口追上VT尾巴的瞬间，贝拉猛拉右侧cao纵杆，让右侧履带瞬间锁死。在左侧履带仍然高速运转的情况下，VT被惯性和势能带着来了次90°漂移，那门105毫米坦克炮再次对准了M1B1。
“干啊！”
“嘭————”
在VT-10与M1B1sep指挥型头尾相对的一瞬间，马克扣下发射板机，让105毫米坦克炮发出了咆哮。带着强劲无比的动能，那枚炮弹激射而出，在让空气震颤的金属碰撞中打穿目标尾部装甲，一头扎进进了发动机里。
刚才的钨心脱壳穿甲弹虽没能击毁M1B1，不过四散的弹片击坏了自动损管装置，而这下高爆弹打进去，直接引燃了油箱。灭火装置没能第一时间启动，等到M1B1的车长脱离战位试图手动灭火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开来。“去死吧卡勒菲！”
M1B1的炮手此时已经将所有注意力放在目镜前方那个不断放大的影像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坦克已经危在旦夕，在火焰烧灼到他后背的前一刻，他重重地砸下了发射钮。
“嘭———”
120毫米坦克炮发出了震天的咆哮，贫铀穿甲弹裹挟着万军难当之势飞出炮管，一头撞在了近在咫尺的VT-10车身上，然后……
“轰———”
当燃料燃烧与弹药殉爆产生的强大压力在密闭空间内达到极限时，M1B1sep“弗朗”主战坦克的炮塔被整个掀了起来，窜起的火柱足有五米高。嗯，看来USA还是处处留了手，连坦克都没有给IS钝感炸药做的炮弹。
“贝拉，下一辆！”看着超级VT右后方岩块上那个深度难以目测的洞，马克暗暗吞了口唾沫。那玩意儿要是真打在皮薄骨脆的VT上，他和贝拉应该就得去见马克思了。
贝拉并不知道刚才有多么惊险，重新发动超级VT，他驾驶着坦克往战区深处驶去。飞行坦克特勤营跟了上来，伊德的装步团离这边也已经很近，他们不能继续拖沓，否则伤亡过大便无法再攻取乌鸣山。
当超级VT冲过另一辆M1B1主战坦克的残骸，特勤营终于和IS装甲部队近距离杀到了一团。坦克虽然不能上刺刀，但这并不代表近距离就不能杀敌了。当双方主炮无法有效攻击之际，各种型号的垂直榴弹发射器被启用，难以计数的攻顶弹被抛射向敌方，战场一时间变成了硝烟火海。
在计算机的辅助下躲开一片片榴弹雨，马克和贝拉借助烟幕的掩护，让超级VT从侧翼一头冲穿IS装甲集群，来到了战场北面。这里的地势相对要高一些，能让坦克炮跨过一些障碍射击。
“铿———”
锁死右侧履带的同时让左侧履带保持高速运行，贝拉借助惯性让超级VT在最短的时间里调转车头，与一辆从之前车尾方向驶过的M1B1保持了垂直。
“干啊！”
“嘭——”
又是一炮，从超级VT前驶过的那辆“弗朗”像没事儿似的继续高速前进，直到撞上一辆装甲车的残骸才骤然停下。普通的M1B1可没有纳米材料层，除了正面装甲，其他部位均可以用脱穿弹打透。
在这个敌方还未注意到的位置，马克控制超级VT不断开冷炮，一分钟不到就击毁了4辆主战坦克和2辆轮式火炮突击车。当马克发现附近100米没有敌方载具后，他让贝拉再度发动VT，主动出击寻找目标。
“马克，如果你能听见，这里交给我们对付，趁105炮还能压制防御火力，你和伊德他们快杀进去！”
无线电里突然传来了特勤坦克营指挥官阿瓦德的声音，听见这要求，已经开始在敌方装甲群里左突右杀的马克犹豫了一下。的确，如果他的超级VT继续在这里作战，击败IS装甲部队只应该是时间问题，然而，那样做会消耗大量宝贵的时间———他们的目标可是速战速决！
无视暴露位置的危险，马克接通无线电进行了回复，“别给我面子，把它们全部打成废铁！”
一秒后，无线电另一头响起了阿瓦德爽朗的笑声，“哈哈，了解，你就看好了吧！”
交接完毕，超级VT再次一坦当先，压着M1主战坦克留下的履带印记往乌鸣山冲去。而在VT身后，则是穿过层层封锁火力勇猛冲锋的B团。
B团此时已经不是所有士兵都还有载具，但即便徒步，他们仍然在前进。其中，甚至包括B团的指挥官伊德·木齐比尔。
“大家跑快点儿！”手持AK-130改自动步枪，头戴辅助增氧/防毒过滤双用途呼吸器的伊德率领轻步兵们跟在装甲车后疾跑。他没有因为自己是指挥官就坐步战车走前面，在他自己看来，他与参加这次行动的老兵们没有什么区别，非要说有，也就是早一点儿认识马克。
就在步兵们接近乌鸣山山脚的时候，IS防御阵地打出了空爆水弹，交战区上方降下大量水雾，空气中的颗粒物被水分子拖向地面，这下烟幕弹的掩蔽完了。
“哒哒哒————”
当视线清明，乌鸣山山脚立刻有火光亮起，接着便是的狂风骤雨般的枪声。密集的机枪扫射从不远处覆盖而来，发起冲击的联盟步兵们来不及寻找掩体，只能就地卧倒。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突然变慢，伊德看见灰尘在自己眼前扬起，视线模糊起来。就在他失神的一刹那，一股股热热的东西洒到了裸露在护手外的指头上———他前方的那个冲锋枪手被机枪子弹打中，那强大的动能将血肉撕扯着摔到另一边，半个腰一下子就没了，一篷血雨也因此而诞生。
这一瞬间，伊德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用，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可能下一秒，连他也会死。
开得较慢的装甲载具们发现了步兵遭遇的困境，他们试图倒回来掩护，然而还没等他们行动，难以计数的反坦克火箭筒就摧毁了他们。反IS联盟的士兵们现在是在敌人的老巢作战，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地利上他们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绝境中步兵们只能以自己战友的遗骸为掩蔽，匍匐着往前爬去。血水汇聚在一起顺着缓坡往低处流去，仿佛一条难以跨越的河，隔开了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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