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远方钟声响起,宣告此刻正是午时,晴空万里,从窗外灌进来的冷风却凛冽。
男人站在房间内的角落,他的面前是一个欧式三脚圆桌,桌子上放着一部座机,这是酒店的座机。
他拿起话筒,并不熟练地摁下一串号码,握紧话筒,他静待接通。
“啪嗒——”电话很快被接起,旋即传来前台小姐充满年轻活力的声音,“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我的午餐怎么还没送过来?”沈济北尽可能装出阴阳怪气的语调,好让对方以为他就是个难搞的住客。
而作为看客的苏小米在旁,看着他一个温润如玉的英俊青年伪装得像个怪老头,就憋不住嘴角的笑意。
被他苦闷的眼神扫了一下,她终于知道愧疚,背过身去偷笑,笑得肩膀不停颤抖。
这小妮子真是一点情面都不愿意给人,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沈济北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又不能拿她怎么样,他还得应付前台小姐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回应,“先生,很对不起,由于您是第一单,订单量又太大,我们厨房一下子赶不过来。”
刚刚好赶在午时的时候订餐的人也是不多见了。
一早就料到会是这种回答,沈济北应对自如,“我知道了,那你多催催厨房,还有让他们送过来的时候叫两个人就好,人少那么多菜不好推,人多我又怕吵杂。”
他一字一句,都让人感觉是在情理之中,没有一丝不对劲。
不知何时又转过来看热闹的苏小米也不由得摇了摇头,等他挂断电话,抬眸无奈地望着他时,她毫不吝惜她的赞美,“你太聪明了。”
每一步棋都是套路。
“多谢夸奖。”沈济北莞尔一笑,并没有因为她的夸赞而得意洋洋,也别看他现在似乎很轻松,其实他一刻也不曾松懈。
毕竟这是一场持久战,而他并不想输。
脑海里狂风暴雨席卷,沈济北明面上还装得云淡风轻,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微微飘扬的发丝,他说话语气总是很淡,不温不火,“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我吩咐就不要出来,明白吗?”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沈济北话音刚落,门口就恰好在此时响起敲门声,旅馆员工毕恭毕敬的声音随之响起,“您好,我们是来送餐的。”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犹豫了。
沈济北望着她,不再多言,内心想法全流转于他注视着她时柔情似水的眼神,让她在一瞬间竟然有点惭愧。
他不知道,在前一秒,苏小米还在盘算着如何让他恢复所有回忆,这样她才能打听生母的下落。
她有多自私,她想已无需多言。
即便如此,苏小米还是装作满不在乎,她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机械地顺着他的旨意转身,慢悠悠地进了浴室,并把门带上。
沈济北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心里的石头放下大半了。
回过头来,他微微侧身,操起靠在圆桌旁边的木棍,一步步走到门口,伴随着一阵细碎的敲门声,沈济北打开了房门。
在这场角逐中,总是要牺牲一些无辜的人。
“对不起。”
轻描淡写的一句道歉,掩盖不了同时响起的闷响,就如同苏小米透过门缝中所见所闻一样,沈济北在对方一推开门的那一刻,就立即出手,用木棍将他们敲晕。
恰好,这次来送餐的人是一男一女,身高都跟沈济北和苏小米差不多。
看着平时温润的好男人在此时拿着棍棒,摆弄躺在地上没了声息的员工,还特地蹲下来,确定他们已经彻底晕过去,对苏小米的冲击力毋庸置疑。
她怎么觉得后背发凉……
“没死就好。”沈济北喃喃,他旋即抬起头来,与躲在浴室里,悄悄拉开门缝偷看的某女四目相对,他微微一笑,又恢复原来的温柔。
“你可以出来了。”他说着,站起身来,将棍棒随处一丢,随后就将门关上,上了锁。
回过头来,苏小米已经走出浴室,一脸蒙圈地看着他,“我,我现在要做什么?”由于太紧张,她甚至有些结巴。
那弱弱的眼神,让他突然有点愧疚。
难道说他吓到她了?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沈济北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你现在把餐车上能吃的饭菜都吃了,填饱肚子再说,我先去把男服务员的衣服换下来。”
她脸色那般苍白,让他甚是心疼。
苏小米乖乖地点了点头,旋即屁颠屁颠地走过来的把餐车拉到茶几旁边,而沈济北抓着晕倒在地的男服务员的后领,一路拖进浴室中。
“怦——”门猛地关上,她看得冷汗连连。
卧槽,看到这种恐怖的场景,她怎么可能还有胃口吃饭?
虽说如此,苏小米为了接下来能有力气逃命,多多少少还是吃了一些不让她反胃的水果,然后就开始动手干活——把女服务员的衣服换下来。
等沈济北穿着工作制服,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苏小米也整装待发。
他们身形笔直,一举一动都彬彬有礼,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我是临时工,请多多指教。”
“我是临时工,请多多指教。”
他们异口同声,又相视而笑。
“嘟嘟嘟——”口袋里传来的铃声让苏小米精神紧绷,她连忙接起,保险起见,她没有发声。
对方也不拖沓,以命令的口吻开口,“326号房间需要订餐,你跟小赵赶紧去啊。”
小赵就是她身旁的沈济北,他制度上挂着的工作牌可清楚地写着。
“好的,我们这就过来。”苏小米一口答应下来,其实根本没在听对方说话,她担心话太多会被发现端倪,索性直接挂断电话。
他丫的敢命令她?
突然间淡定下来,将手机的后盖跟电池都抠开,苏小米面无表情地把零部件丢进餐车上的餐盘上,还不忘沈济北那份。
完事之后她依旧淡定,冷静地说道,“好了,现在耳根子清静了。”
在旁的沈济北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话的语气甚是宠溺,“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装什么大人啊。”
喂!
她好歹也二十二岁了,他是不是记忆错乱了?
腹诽着,苏小米却不敢再在走廊上跟他没完没了地打哈哈下去,毕竟他们现在可还没有脱离危险中。
相反的,他们在玩火。
“等我们到了一楼,先去后厨房报道,探听一下谁有车,再行动。”出发之前沈济北贴在她耳边说的话还在脑海里重复,苏小米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陪着沈济北疯。
但至少在他想起有关她生身母亲的事情之前,她都不会跟他分开。
抱着必死决心,苏小米跟着沈济北进了电梯,电梯中人不多,但偏偏都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清一色酒红色制服看上去莫名扎眼。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就是被吐槽也硬是挤进最后面,同时默默地将工作牌从中山取下来。
刚垂下手,就有一个中年女人回过头来问了,“怎么感觉没见过你们?还有你们怎么都戴着口罩?难道不知道服务员都不能戴口罩吗?新来的?”
对方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教训,显然不是领班就是经理。
沈济北的声音太容易吸引注意,因此在交谈这方面全有苏小米搞定,她在这方面倒是应对自如,“对,我们是几天前刚进来的,负责住客订餐送餐的业务,由于刚刚一个住客投诉我们不讲卫生,所以我们就戴口罩工作了,还请多谅解。”
她说话毕恭毕敬,给足了对方的面子,对方自然也不会让她难看,但该追究的,一个也没放过,“戴口罩我就不追究,但是胸牌是怎么回事?你们不知道要戴工作牌?”
这个最基础的规则都不知道,那就太扯了。
苏小米心知肚明,她也没打算要故技重施,反正在应付人这方面,她自有一套。
在与那中年女人对视时,她刻意露出惊讶,眼眸中充满疑惑,随即反问,“您也不知道原因?我跟大堂经理反映过我跟同事一直没有工作牌这事,他说这块归您管,让我问您呢。”
话说到这会儿,苏小米已经看清楚那个中年女人胸前的工作牌——果然是领班,她果然没有看错。
对苏小米的话毫无疑虑,那中年女人也不多责怪,只顾着为自己开脱,“你别听他瞎说,我都没收到酒店最近收了新员工的消息,就是想安排也不知道啊。”
这间旅馆是全国连锁,否则也不会连郊区都有分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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