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肩膀微微一颤,她旋即站了起来,对他露出自嘲的笑容,硬着头皮装轻松,“何况我也是寄人篱下,当然要听主人安排。”
可惜了。
她原本就要把这里当成她的家了,如今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先将您的行李放回房间里。”单远不再执着于她的转变,反正她有她的想法,不需要他瞎操心。
他刚转身,就被苏小米立即叫住,“等一下,欧明决有没有说把手机还给我,我想打电话给我的漫画编辑,通知她我要开新坑。”
没有欧明决,她等于身无分文。
现在把工作定下来,万一哪天他不要她了,她还能有工作支撑生活。
天知道她是有多绝望,才能把自己逼上这种绝路。
“手机我等会儿可以借给您,但少爷说了,绝不允许您有任何联系外界的机会,所以您的手机暂时还不能给您,抱歉。”单远如实回答。
早猜到不会得到满意的答案,苏小米从一开始就没伸出手,因此也避免了尴尬,只是有些失落。
她低下头,将手伸进牛仔裤口袋的同时,扯了扯嘴角,说话的语气有些勉强,“我知道了,没事的。”
没关系。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囚徒的生活,不怕他又筑了一个牢笼,怕就怕在她好不容易安于现状后,他突然说要放飞她了。
她怕得夜夜失眠,却还得硬着头皮装作满不在乎。
由于回来时已经是深夜,长期奔波让苏小米多少有些疲惫,回房间后,索性进浴室洗漱,准备上床睡觉。
她让单远把行李箱留在她卧室里,并故作轻松地跟他开玩笑,“说不定很快我就会用上了。”
但愿不要。
“怎么会呢?”单远难得愿意搭理她的牢骚,这倒是苏小米意想不到的,她怔了怔,鼓起勇气追问,“话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欧明决回来的时间?”
如果连这个也是秘密,她真的需要担心未来。
好在结局不会太难看,单远在脑海里思索一阵,随后便将具体时间告知她,“凌晨六点钟就到了,届时我会亲自去接机,还望您能在这段时间安分点。”
他这么说,已经是在尽力帮苏小米挽回欧明决的信任。
毕竟接下来迎接她的,将会是狂风暴雨。
而他不忍在此时她最是高兴时候告知。
“那是当然。”苏小米的心情顿时大好,不过俏丽的小脸仍然难掩心里的隐隐不安,她还不至于高兴得得意忘形。
等单远离开,她才进浴室洗漱。
既然是明天凌晨就回来,那就意味着她最好在今晚就换好便服,尽可能以优雅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就算被他伤透了心,她还是想着要挽回他初识不久时被她惊艳的眼神。
她想她真是着了魔了。
脑海里的思绪如同幻灯片一张张地滑过,苏小米压低肩膀,缓缓地沉入浴缸中,浴缸的热水因此溢了出来。
……
由于太过激动,苏小米当晚就是疲劳,也还是难以入睡,何况她还是穿着便服入睡,更是很难睡着。
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一丝睡意,房门却被推开了,紧接着就是一阵闷响,听起来像是皮鞋踏在地毯上的声响。
谁?!
苏小米微微睁开眼,看着室内跟窗外一样一片漆黑,也就是说现在还是在深夜,开门的不可能是欧明决。
她顿时有些慌张,生怕在她不在的期间,已经有人埋伏在这里,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思及此,苏小米终于按捺不住内心恐惧,猛地睁开眼睛。
然而等她睁开眼睛时,室内的灯已经被打开,天花板在视野中更加惨白,而迎接她的,就是一桶掺杂了冰块的冷水。
我去!
丝毫想不到这种狗血八点档的剧情居然发生在她身上,苏小米大脑完全处于当机状态,双眼迷茫地看着苍白的天花板。
就算没看清站在床边的人是谁,她也猜到一二了。
现在已经是冬天,又是在大半夜,一桶冰水落下来,她浑身湿透,冰冷的水穿过单薄的衣服,渗入皮肤。
她瘦削的身体不停颤抖,缩在一起,目光却死死盯着床边的那两个黑色的身影,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她终于能看清来人。
果不其然,就是欧明决跟单远。
单远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空桶,看样子就是他泼的水,但显然,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欧明决,他总是擅长用权力来避免脏手。
苏小米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已经代表着肮脏。
苏小米冷,冷得牙齿咯咯作响,但就是不吭声,她死死地盯着欧明决,被冰水沾湿眼睫毛的眼眸冷厉,却又不是恨。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是她亏欠他的。
所以这一桶冰水,就当作是她还他人情。
良久,见苏小米仍然在瑟瑟发抖,却一言不发,欧明决冷漠的脸庞并没有任何好转,甚至是更加厌恶。
“感觉如何?冷吗?”
她给他造成的伤害比这点感觉还要让他更加心寒。
苏小米咬住没有血色的下唇,勉强坐起身来,她望着他,眉头紧皱,“你这是在说废话,不过我冷不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反正你也不在乎。”
如果在乎,就不会对她做这种事。
她说着,突然顿住,眼神移向别处,像在思索着什么,半响,她才沉声把话接下去,“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除了跟沈济北一起逃走之外,我还做错了什么。”
“从你跟我相识开始,就是个错误。”
他笃定的语气,将她伤得彻彻底底。
他说得没错。
但是苏小米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不单单是你这么想,我也一样,如果没喝下那杯饮料苦,我现在也不会莫名其妙掉了一块肉。”
她没在开玩笑。
孩子就是她的心头肉。
说话时,苏小米冷得连声音都在颤抖,却不见她有一丝的屈服,这倒让欧明决意想不到,他原以为会让她跪地求饶。
看来也不需要理会她了。
“你到现在还想骗我吗?在那场宴会上,你根本没喝下那杯饮料。”欧明决说罢,冷哼一声,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斥着不屑跟嘲讽。
好像她在他眼里已经是一文不值。
胡说八道!
毕竟是关乎名誉的事情,苏小米顿时气愤不已,抱住肩膀的手松开,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没倒下,只是退了几步,冷峻的脸庞透着嫌恶。
他掸了掸胸口处的水渍,那厌恶的神情像是在说被她碰到有多肮脏。
“刺啦——”苏小米的心顿时像是被撕裂似的痛,她拧眉,大幅度的动作让她喘着气,手撑在床沿才勉强撑住。
她有多狼狈,从一旁不禁露出同情的单远便可得知。
可是就连管家都在可怜她,作为她的爱人,欧明决却冷若冰霜,一次次把她逼到崩溃边缘,“你没话说了就想动武?还是说恼羞成怒,不想让我再说下去了?”
“少在那里自以为是。”苏小米喘息着回应他,她能感觉到寒冷正在侵袭她的身体,喉咙却跟火烧似的,差点发不出声音。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见苏小米快要撑不住了,欧明决才突然间良心发现,像个精神分裂的患者,到现在才发现他对她做了什么,俊容闪过一丝慌张。
不过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欧明决深知再待下去,只会将他内心的黑暗面全都曝光出来,他索性从西裤口袋中掏出手机,将一早拷贝到手机的监控视频打开,旋即递给苏小米,“你不是在疑惑你做错什么了吗?这就是你欺瞒的证据。”
他以为是缘份的邂逅,却不想是她一手策划的阴谋。
叫他如何不心灰意冷?
屏幕上闪现的画面让苏小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露出震惊的神情,而她越是这样,就让欧明决越是厌恶。
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没等她把手机还回来,就迈开长腿离开房间,而单远紧跟其后,还不忘把门带上。
宽敞的房间里顿时就只剩下苏小米一个人,她坐在床沿,从窗外灌进来的冷风吹得她脸上毫无血色,长发随着冷风飘动。
尽管冷得彻骨,但她就是定定地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人影闪动,一次次地将脑海里的回忆推翻。
故事的发展跟她脑海里的设想完全脱节,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她分明记得她有接过酒保给她的一杯饮料,怎么到了这里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她滴水不沾,尾随欧明决出去呢?
不可能,她的记忆不可能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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