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他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白启被他背回去以后，连着发了好几天的高烧，不过最后命还是保下来了。
他刚一清醒，之前狩猎的那群壮汉，就开始凶神恶煞地审问他，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启冷静地说，是有另一只野兽在洞穴里埋伏，所以那头畜生一进去就被咬死了。
那些人原本就是这样猜测的，因此并不感到可疑，将白启打了一顿后就都走了。
然而白落尘却知道，他的哥哥说了谎。
因为白启曾在高烧不断的日子里醒过来一次，他抓着自己的手，用力到仿佛全身的骨头都重新生长了起来。
“落尘，我们不会再任人宰割了，我们可以报仇了。”白启的眼睛很红，像是那天浸染了整个冬日的血。
醒目到令白落尘胆寒。
“这些人，他们早晚有天会死在我们手里。”
“不用等太久了。”
白落尘绝对相信哥哥的话，因为受了那么重的伤，白启却只是休养了几天，就恢复如常。
白启告诉自己的弟弟，当时他的确快要死了，然而机缘巧合下，他竟在那畜生的洞穴里找到了一份远古的修炼秘籍。
此后，白启便带着白落尘一起修炼，他们都很刻苦，拼命到似乎每天除了修炼就没有别的事情。
他们心中装着仇恨，那些日日折磨的悲惨经历，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们，于是想要报仇，保护对方的欲望越发强烈，对力量的渴求也就更加汹涌。
终于，修炼大成以后的他们大开杀戒。
整个部落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放过。
“求求你们了，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我知道错了，我们，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你们就是我整个部落的主人，我们绝对会好好为您效力的！”
“您就当我们是畜生，我们以后绝对不会背叛你们的！”
“……”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几句话就能要了他们命的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他们甚至愿意做奴隶偿还罪恶。
但是……
“很好的觉悟，但，你们不配。”
白启早就长成了一个容貌清俊的青年，他的身量很高，微微一笑的时候还跟以前一样温柔无害，手上却做着收割人性命的事情。
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瞬间，浓烟四起，耀眼的火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身上燃起，炽热滚烫的热浪处处翻涌，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们翻滚着尖叫着扑灭身上的火，然而那火焰就像附着在他们的血液骨髓里一样，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会生生不息地一直燃烧下去。
白落尘不说话就在一边看着。
在拼命修炼的这几年，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也只有面对兄长的时候会多说几句。
他所有的话似乎在那年冬天就已经说完了，就连面上的表情都少的可怜。
白启扭头看着弟弟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眉头一松，轻轻舒了一口气。
“今年冬天，似乎终于暖和一些了。”
白落尘瞳孔皱缩。
他又想起了那永远遗忘忘不了的噩梦，赤裸的哥哥，大雪天，野兽，狂笑卑劣的壮汉，还有……弱小的自己。
“嗯。”
白落尘喉头一滚，低沉的情绪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蔓延。
他们终于报了仇，但是一切还没有结束。
那个滋生最初的罪恶，他们所有不幸的开端。
——鬼域。
冬天似乎还没有彻底结束，冷冽的狂风刮在脸上依旧刺骨的疼，甚至大雪还在下。
但是春天马上就要抵达。
白落尘掌心微烫，那颗从小不离身的小夜明珠被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
他们，会一起迎来新的生活。
……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他们手刃老域主，不过几天的功夫，就让整个鬼蜮承认了白启这个新任鬼王。
只是白落尘从没想过，在清扫鬼域的时候，竟然还能捡回来一只小团子。
铁笼很小，小到一个几岁的孩子缩在里面只能拼命蜷缩四肢，她的身上满身伤痕，看过来的眼神无助又惶恐，很像小时候的自己。
白落尘被引诱似的走到铁笼旁边。
“救，救救我……”
似乎感受到这个青年的与众不同，女孩轻声求救。
她的声音确实很小，但白落尘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这个小孩……不害怕我？
白落尘慢慢低垂下脑袋，看着自己衣衫上沾染的血液，突然笑了出来。
不害怕又怎么样？他早就不是当初单纯的小男孩了，如今鬼域的人对他而言，不过都是一群待死的羔羊。
他缓缓抬起手，然而就在他准备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孩时，女孩艰难地抬起手，虚虚地抓住他的衣袍。
“哥哥，大哥哥……”
她的眼睛很亮，在满是铁锈的笼子里，在这个肮脏的令人作呕地地方，有种出乎意料的干净。
更何况女孩处处对他表现出亲近，虽然他觉得世上只有兄长一个亲人就够了，但有这么一份柔软想要靠近，他竟也舍不得推却。
最后白落尘还是将女孩带了回去，白启对弟弟竟然想留下这样一个小孩感到惊异，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女孩身上蕴含的强大灵力。
“这女孩天赋超绝。”
他赞许说着，盯着女孩精致的脸庞，脸色奇异地和缓了一些。
“落尘，你……”
“哥，你来做主就好，她能不能活下去，我并不在意。”
白落尘一脸淡漠，然而一向关注弟弟的白启，却很清晰地看到青年紧攥的手指，显然是在挣扎。
为了一个刚抱回来没多久的小姑娘。
白启很浅的笑了一下。
“留下她，我会教她术法，让她成人。”
对上兄长暗含笑意的眼眸，白落尘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兄长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以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为徒！然而女孩那双期待的眼睛无比漂亮，到嘴的话一下堵在嗓子眼里。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僵硬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跟白启身后就多了一个小尾巴，他们一起教养她，仿佛是在平淡如死水般的生活中突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对于这个小女孩，他也产生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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