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想抿着唇角忍住笑意,乖乖巧巧地点了一下脑袋。
这时,门口的对讲机通了,里面有女声传来:“找谁?”
“是我,程想。”
对讲机那头安静了两秒,突然响起拔高的一嗓子:
“太太,程想少爷来了!”
程想的大姨从外表看是一位标志性的气质温婉型女子,乌黑的头发梳着一个简单大气的发髻,只在鬓角边突兀地掺着几根银丝。
郁香秉持着“假女友”的身份甜甜地唤了一声“大姨”,又在见到家中佣人时点头说“你好。”
程明玉激动,完全没想到阿想会突然把人带来杀个措手不及,她招呼小姑娘坐下,又扭头吩咐佣人快快准备花果点心下午茶。
程明玉嗔怪程想:“你也不跟我提前打个招呼……”
大姨拉着郁香的手从进门开始就没松开,眉开眼笑一阵欣赏。
把郁香看得不好意思,看一眼程想,帮他回答:“怕您忙来忙去有点麻烦,所以没告诉您。”
说完了又看一眼程想,正好和他的眼神对上,彼此心领神会。
聊了会儿天之后,程明玉让他们今天留下来吃晚饭,并表示晚上会亲自下厨。郁香也表示自己可以帮忙打打下手,程明玉望着她的目光变得暧昧又意味深长:“比赛刚结束肯定辛苦了。阿想,带香香在家里头随便转转,不要客气。”
郁香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大姨竟然也看了《梦想》节目。
等程明玉去了厨房,她才惊讶地问程想:“哎,你该不会让你大姨给我投票了吧?”
不然刚才那眼神是怎么回事?
程想将茶盏放到茶几上,拒不承认此事:“我没那么无聊。”
郁香一下子被噎住了。
好吧好吧,自作多情。
“走,带你转一转。”程想已经站了起来,朝她伸出手。
郁香往厨房方向看去,把手交给他的时候说了一句:“需要这么认真吗,又没人看着我们。”
“当然,我怕被拆穿。”程想将掌心的小手紧了紧,牵着她走出偌大的客厅:“说好要演得认真点,我大姨眼光毒辣。”
程明玉并非简单的女子,退休之前,曾是搞房地产和金融的‘明远集团’的董事长,退休后由她的两个儿子继承公司,两个儿媳妇也都在‘明远集团’里面工作。
他们平日里不会来这边住,只在逢年过节或者空闲时、有特殊事件时才会回到程家老宅这儿。
老宅的后院,种了一大片品种迥异的花圃,还有好几块菜地。
郁香弯下腰嗅着花香:“你大姨也太厉害了吧。”
这些品种多是嫁接,花朵色泽缤纷的非常好看。
“送你。”她忽然听程想在旁边说道,偏头一看,竟见他手中捏着朵鲜花儿。程想笑说:“我还没有恭喜你拿了冠军。”
郁香也微微笑起来,伸手还没来得及碰上花朵,程想就惊呼一声缩回了手,吓了她一跳。
“有虫。”他指着掉到地上的花朵嗓音颤了颤:“小黑虫。”
郁香无语,心下失笑,把花朵捡起来对着花蕊吹了吹,有只黑色的小飞虫爬了出来,她再次对着花蕊吹了吹,小飞虫就飞走了。
她看见他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之前的女朋友是不是因为这个才甩的你?”
“当然不是,她只是不符合我的标准而已。”
“哦,你的标准是什么?”
微风过境,夕阳斜沉,程想在余晖中看着她目不转睛,某个瞬间在心里生出了一种冲动:“我喜欢会唱歌的,烟熏嗓,低沉的嗓音每次都会撩到我,还要会做饭,而且手艺特别好,圆圆的杏眸,漆黑明亮的瞳仁,偶尔还会凶巴巴地唤我的名字程想,会让我拥抱,当然我也会疼她爱她珍惜她,会把她放在心尖尖儿上宠着,一辈子——”
“喂,想什么呢?”郁香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程想一下子回过神来,掩饰般地搂住小姑娘的肩往回走:“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然后,从后院到二楼除了卧房以外的房间,书房,绘画房。三楼的棋牌室,健身室。四楼有一半是类似空中花园的设计,墙壁上的爬山虎还开着黄绿色的小花儿。
郁香简直叹为观止:“我以为这种房子只会出现在小说里,原来现实中也有、呀,还有秋千!”
程想面含微笑,也跟着她走了过去,问:“你呢,虽然上次也问过你这个问题,但再说说吧,你对你以后的另一半有什么要求?”
不如现在问清楚,他也可以提前准备。
免得有朝一日手忙脚乱。
可是小姑娘想了想说:“我暂时不care这个问题。我的目标是签约幻世成为一名人气歌手。”
“你不是签幻世了吗?”程想有些不明白:“而且通过这个节目你已经大有名气,甚至比那些出道多年的歌手热度要高。”
“话不能这么说。”郁香让出秋千椅的一半位置来,等程想会意过来坐下之后,继续说:“我还想出专辑,开演唱会,拿奖,我也不想红极一时,想流传千古。”
程想心里一咯噔,脸色不自觉有些僵硬起来:“你的意思是,要等做完这些才会考虑结婚?”
“差不多吧……”顿了顿,小姑娘话音一转:“不过如果遇见合适的交往也不错。我妈还让我以后有机会试试和视帝组cp呢。”
“视帝?”
“是啊,幻世的叶络。”郁香态度略微怀疑:“你可别告诉我这样家喻户晓的人物你不知道。”
程想淡淡呵笑:“怎会。”
我当然认识他。
我不仅认识他,还熟得很。
两人再回到楼下时,竟然发现客厅的沙发里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似乎听到他们下楼的动静扭头望了过来,和他们对视一秒后波澜不惊地继续看电视了。
郁香在看到程明喜的那一刻本能停下脚步,抓住程想的胳膊,歪着头小声嘀咕:“万一你舅舅把我们俩是假情侣的事说出来……”
程想唇角一勾:“不会。”同时揽住她的腰肢,拾阶而下。
郁香突然感觉腰间一紧,下意识伸手按住欲掰开,却不妨听见大姨的声音:“下来啦?”
郁香手劲急转,在程想手背上温柔地摸了摸:“嗯,大姨。”
程明玉见小姑娘腰上的手,笑得更欢快了,扬声道:“老幺,别总看电视呀,外甥媳妇!”
程明喜淡淡地应了声嗯。
程明玉返回厨房,程想带着小姑娘来到客厅坐下。
坐下的第一秒,程明喜的目光就挪到小姑娘腰间的手上,收回视线时轻轻地哼了一声:
“怎么今天过来了?”
程想微微笑,掌下就是小姑娘紧致的纤腰,答得理所当然:“带我媳妇过来给大姨看看。”
郁香瞥他一眼,指尖在他膝盖的位置挠了挠:演上了?
但很快就被程想的另一只手捉住攥进掌心:装得真点。
“你还没有给我介绍。”程明喜淡淡提醒。
“我女朋友,郁香,23岁,大学毕业没多久,做过一段时间酒吧驻唱,昨晚刚拿了唱歌冠军。”自豪得意的语气说完,程想侧头对着小姑娘声线低柔介绍:“我舅舅程明喜,律师,以后有事就找他,不要跟他客气,知道了?”
郁香眼角抽动,给他一个‘你怎么演得如此认真’的眼神,然后朝程明喜伸手过去,身体前倾,鞠躬道谢:“舅舅,我是郁香,可以叫我香香,上次谢谢您!”
暂且不管如何,她是肯定要谢谢这位律师的。
她在C市生活四年了,但毫无背景的她倘若上次没有得到这位舅舅的帮忙,绝对会有麻烦。
“虽然我没什么能耐,但如果您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绝对会尽我所能。”郁香又说。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前方程明喜淡淡地嗯了一声:“自家人,无需如此客气。这是见面礼。”
有什么纸质的东西忽然碰到郁香的手掌,抬眼一瞧。
竟是厚厚的红包。
郁香收手摇了摇:“我不是要红包的意思,我是想……”
‘握手的’断在喉间,只见身旁伸来一只手把红包接了。
程想说“谢谢舅舅”并还不忘捏捏她的腰怂恿。她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说了一句“谢谢舅舅”。
臭小子,想钱想疯了吧?
倘若以后事情败露,她要怎么面对他们啊?
晚餐时间很快到了。
餐桌上只有她和大姨在说话。
程明玉对她的家里情况礼貌地询问一番,郁香没有丝毫懈怠,全部如实回答,当然也是为了可以让这场演戏更加逼真一点,帮助程想摆脱被介绍对象的困扰。
但郁香不知道的是,她以为的这场戏实则是真真正正见家长。
月挂二楼高。
他们离开红叶名邸,临走前程明玉也塞给郁香一个红包。
直到车灯消失在绿植之后,程明玉才低低的叹了一声:“阿想这样什么时候能追上媳妇?”
栅栏旁的程明喜静两秒,摸了根香烟点燃:“看样子快了。”
精明如程明喜程明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们在演戏?
但拿之前的话来说,帮自家外甥追媳妇是值得的。
有烟味飘来,程明玉皱眉,走过去把烟夺了:“抽抽抽,你也给我抓紧着点,老大不小了,究竟还要单身到什么时候?!”
程家的孩子都结婚了,舅舅这辈分居然还在单着,也难怪身为程家长姐的程明玉如此着急。
程明喜作为程家唯一男丁,延续香火的事自然落在他身上。
途中,车里。
听完程想这番话的郁香,终于恍然大悟,问:“所以你舅舅是家里最小的那个,排行第三?”
“第四。我还有一个二姨,下次带你去见见。”
程想这话刚说完,就立刻听见小姑娘惊讶道:“我晕,你二姨也要给你介绍对象啊?”
程想抿紧了嘴角,克制从心底涌出的喜悦:“嗯。”
但下一秒就听小姑娘说:“不行不行我不去了,这种事情干一次就够了,干多了就真了。”
“那就让它真。”他说。
车里非常安静,这句话郁香听得清清楚楚。
她望着前方被车灯照亮了夜晚的柏油马路,渐渐地、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缓缓往旁边挪去。
她看到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某个瞬间,陡然回忆起那手于两个多小时前就在她的腰际停留了好久好久。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然而此刻在他说出刚才那种话之后,她竟恍惚间觉得有一种陌生的酥麻感从心里的某个地方迅速流窜开来。
最后汇聚在腰际。
郁香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同时把手悄悄按上腰际的位置。
妄图安抚这种古怪感觉。
等回到家洗漱完躺上床,郁香望着纯白的天花板,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全是程想那句话里的意思。
‘装着装着,我们就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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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郁香在和钟初雪微信聊天的时候门铃响了。
门外是两个身穿黑西装,戴着黑墨镜的保镖模样的人,而在他们的身后还堆着好几个木箱子。
郁香警惕:“你们找谁?”
他们一前一后对她颔首,看起来恭敬又有礼貌。一人打开最上面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瓶红酒,隔着墨镜望向她,往她面前送了送。
“给我的?”郁香心里,已经自动将对方定义为推销。
得到对方点头,郁香十分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不买推销产品。”欲要把门关上。
另外一人突然按住门板!
郁香被此举吓了一下,想到橱柜里的那把菜刀,多日未磨,不知利它不利,能不能吓走他们。
她看见抵住门的这个人接过同伴手中的红酒,固执地、坚决地往她面前送,不收不甘心似的。
郁香有些狐疑,觉得这两个人特别奇怪:“酒多少钱?”
拿酒的人摇摇头。
郁香:“没多少钱?”
拿酒的人又摇头。
郁香:“这不要钱?”
拿酒的人点点头。
郁香犹豫把酒接过来,心道这年头搞推销的居然是个哑巴。低头看酒瓶上的年份,啧啧道:“这年头连仿酒都不走心,现在街头巷尾哪里还有82年的拉菲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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