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瑶才刚到门口,就见屋里的桌椅碎了一地,姜琳正一拳擦着姜长离身侧打过去,将竹屋的墙上打出了一个洞来。
“又不是我让它咬你的,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姜长离心疼地把陷在墙洞里的手拉了出来,看着那上头的划伤,叹了口气,“你要打往爹身上打啊,伤了筋骨怎么办?”
这都二十年没见了,他们不该为着他的劫后余生和这久别重逢抱头痛哭才对吗?
瞧他女儿这脾气,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们这是……”秦月瑶步子一顿,没看明白他们这是在闹什么?
“溶洞里那两条蛇是他养的!”姜琳秀眉一横,将受伤的手抽了回来,“还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她现在要被自己这个不靠谱的爹给气死了!
她刚刚转醒过来,看到坐在床边的亲爹的时候,心里的确是又惊又喜,五味杂陈。
还没等她跟自家爹爹倾诉一下这别后二十多年的委屈呢,就听他问自己这肩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等得听了她在溶洞中的遭遇,这爹倒是满心满眼的心疼,只是心疼的是被他们杀了的两条巨蟒!
“小青和小白的确是我养的,可我也没想到它们第一次出蛇谷就遇到了你们,还那么倒霉,一出来就被你们给……”姜长离摇头叹了口气,刚想惋惜他养的宝贝就这么被人给杀了,瞥见姜琳眼中又燃起的怒意,马上乖觉地闭嘴了。
姜长离见姜琳肩上的伤又渗血了,忙让秦月瑶取了伤药进来给她换药。
有秦月瑶在,姜琳也不好再发作了,只是咬牙忍着疼,让秦月瑶重新替她上药包扎。
“前辈有伤在身,还是不要轻易乱动,好好卧床休息吧。”秦月瑶利落地替她处理好了伤口,扶了人躺回床上后,转身要出去请姜长离进来。
姜琳听到她那一声“前辈”,心中一颤,伸手拉住了她,看着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她抿唇默了须臾,“你怎么到南泽来了?”
“我……”秦月瑶顿了一顿,随即才开口,“我是来沧澜城参加厨艺大赛的,原大师跟我师傅是朋友,我们听说他在措芒寨出了事,所以过来帮忙。”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秦月瑶突然不敢说出实情了。
她不敢跟姜琳说,她是听到姜琳人在措芒寨,所以才急赶过来的。
“是吗?”姜琳看着匆忙别开眼的人,她垂眸松开了手,“你怪我吗?怪我这个当娘的在你出生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就将你送走,这二十多年来对你不闻不问,半点娘亲该做的事情都没做到,任由你流落在外,吃尽苦头?”
“我……”秦月瑶愣怔了一下,身子一颤,不知该说什么。
她这是,认她这个女儿了吗?
“你该恨我的,都是我的错,枉我空有一身武艺,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不仅让玥儿刚出生便惨死,还让你自小就没了娘亲的照顾。”姜琳垂眸盯着自己被秦月瑶包扎好的手,话到最后,有些哽咽。
清醒过来后,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她便知道这是自己当年被送走的小女儿。
那个时候,她自知时日不多,慕家和南泽还有一堆麻烦等着她,她不敢与她相认,害怕她再次受自己牵连。
她在知道一切后早已心灰意冷,唯一的记挂便是自己的父亲了。
她本是打算回南泽与父亲重聚,解决了过往的旧怨后,就这般埋尸南泽,不会再回大齐,不会再与这个孩子有任何牵扯,她欠这个孩子太多了,不想再毁了她现在的生活。
可她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一路追到南泽来了。
秦月瑶默了须臾,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握住了姜琳的手:“您别这么说,我知道您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也明白当初您将我送走,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不是您将我送走,或许我也已经跟……跟那个孩子一样,被埋在墓园里了。”
自从那晚别过姜琳之后,她便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
或许是因为她并非是真正的秦月瑶的缘故,在对这件事的判断上,她能做到理智多过感情。
她虽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真相,可凭她听说的那些传闻来判断,如果当年姜琳没有送走孩子,她一定也是跟另一个孩子一样,当场便死了。
威远候府的人既然害了第一个孩子,没理由留下第二个。
何况姜琳在之后就中了离魂蛊疯了,孩子便是活着留在了威远侯府,这二十多年来只怕也不会比流落在外好过多少。
“就算要恨,我们也该恨那些害你的人。”秦月瑶握紧了姜琳的手。
姜琳抬眸看着她,隔了半饷,才咬了咬牙:“说得对,总该得让那些让我们母女分离的人付出代价才行!”
她已经不再是二十多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傻瓜了,当年她被一腔对慕绥深切的爱慕冲昏了头脑,不仅对慕绥言听计从,分外依赖,还对他身边的人半分警惕都没有,这才让柳絮衣得了手!
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恋?什么海枯石烂的情深?
这一切,都是那个薄情狠心的男人给她编制下的谎言罢了。
如今这些东西,早已被她弃之如敝履,她的心里,唯有恨意!
即便是秦月瑶不来南泽找她,她这一次也不打算轻易放过柳家和星罗宗!
“姜教主担心您的伤势,我去请他进来吧。”秦月瑶听得门外的踱步声,她送了姜琳的手,起身要去开门。
“你是我女儿,也该叫他一声外公才是。”姜琳侧头看着快步往门口去的人,忽地开口说了一句。
秦月瑶已经拉开了门,听得姜琳的话,她浑身一震。
“怎么了?伤势加重了?!”姜长离听得开门声,转身疾步过来,看到站在门口泪流满面的人,他眼中划过一丝惊惶,焦急地看向屋里靠在床边望着他们的姜琳。
“我只是……”秦月瑶猛然回过神来,抬手擦了脸上的泪水,仰头看着跟前满面担忧的人,“外公放心,娘她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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