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对,若是避之不见,反倒叫人觉得咱们是怕她了,”丹阳公主拍桌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襟,“瑶丫头别怕,她若敢乱来,本宫护着你。”
秦月瑶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好笑地扫了丹阳公主一眼。
就她那金尊玉贵的小身板,若真动起手来,还指不定谁护着谁呢?
流苏回头瞥了一眼丹阳公主那一副要挽袖子打架的架势,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将门拉开,请了等在外面的人进来。
柳絮衣今日是趁着慕绥去了西郊大营,偷偷出府的。
身边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婢女不说,穿得也不打眼,可便只是一身素色锦裙,发间没有半点珠玉点缀,可那眉眼间依旧是盛气凌人,派头十足。
她本是摆了一张神色清冷的脸,却不想这里头除了秦月瑶,还有丹阳公主。
柳絮衣神色一顿,踏进门来,俯身先与丹阳公主见了礼。
“听说侯夫人与我有事相商,莫不是想到我们酒楼承办宴席?”秦月瑶等那主仆二人跟丹阳公主行了礼,才抿唇笑问,“实在不巧,秦记酒楼这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都被订满了,慕二小姐的送亲宴,咱们怕是做不了,侯夫人还是去找别家吧。”
她对慕绥多几分礼敬,那是因着渣爹虽渣,却终究是她的长辈,离开烨火教的时候,她娘偷偷嘱咐过她,若是外公动怒,到京城后忍不住想动手,还要她劝着点。
便凭着这一点,秦月瑶也知道,她娘虽说早与慕绥情意两绝,这辈子也决计不会再踏入威远侯府半步,可那心里头还是顾念几分当年的旧情的。
可她对慕绥客气,不代表她会给威远侯府里的其他人好脸色。
尤其是跟前这位,秦月瑶是真觉得杀了她报仇解恨都算便宜她了,可紧盼着叫她活得生不如死才好。
柳絮衣都还没有开口,被秦月瑶这话一堵,脸色瞬白。
一双手在袖里收紧,用力得指节生疼。
这话不偏不倚,正好戳到了她心头的痛处。
若不是为着女儿和亲之事,她今日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秦掌柜误会了,我今日过来,是有点私事想与秦掌柜谈,”柳絮衣抿唇默了须臾,才忍气开口,她抬眸看了一眼站在秦月瑶身旁的丹阳公主,“这是侯府家事,可否请公主殿下暂避一二?”
她是威远候的正妻,还是先帝钦封的诰命,因着从前与越娘娘交好,在这京城贵妇中的地位非比寻常,所以她对丹阳公主虽遵礼数,可实际上却并不如旁人那般敬她怕她。
她不了解秦月瑶,可这丹阳公主惯来是个牙尖嘴利的,还素来与雪歌不和,若是叫她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指不定又要搅和。
“流苏今早新做了点心,她这段时日手艺见长,殿下要不去后院尝尝?”秦月瑶看向丹阳公主,笑着道。
丹阳公主侧头看了秦月瑶一眼,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便也只是笑道:“侯夫人若真有事,可得快些说,本宫跟三弟妹晚点还有要事相商,可耽误不得。”
临待转身离去,还不忘了在秦月瑶耳畔小声嘱咐了几句,这才往后院去了。
她倒是有心想凑个热闹,可想想这柳絮衣悄悄找上门来,谈得必然是见不得人的家事,有她在场,柳絮衣也不好开口,倒不如匀了空来,反正回头说些什么,秦月瑶也不会跟她藏着掖着。
秦月瑶请了柳絮衣在桌边坐下,也没急着开口,只唤了流苏给柳絮衣上茶。
她到现在依旧没有猜出了,这柳絮衣的来意到底是什么?
既然猜不到,便也索性不猜了。
秦月瑶捧了热茶,坐在桌边静静看着对面神色从进门后再没舒缓过的柳絮衣,等着她开口。
柳絮衣从进门后就一直在打量秦月瑶,当初在汇春园一见,她便因着秦月瑶这副长相而心惊肉跳。
尤其是后来还听说慕绥去墓园掘坟,她这心中就更是忐忑了。
直到从慕绥口中知道了一切,她这心里就一日都没有安生过。
当年姜琳生产,慕绥十分重视,她算计许久,花了大力气才除掉了一个孩子,却从未想过,这后头还有个漏网之鱼。
当年姜琳院里伺候的人,即便不是她安插的,也都被她买通了。
偏只有那个随姜琳入府的大丫鬟容怜油盐不进,她本是想等处理了姜琳后,再将那祸患一并除了,却不想便是拖了那么一时,便让自己那天衣无缝的计划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若是换做从前,她或许还会害怕。
毕竟慕绥当初对姜琳是真有情,若是那个时候他知道了这一切,别说自己这侯夫人的位置,只怕这条命都会没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这些年柳家对慕绥助益良多,便单凭她那个在西境屡立战功的儿子,慕绥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这不,就算是见到了姜琳和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就算是心里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慕绥回来后,也不过是痛斥了她一顿,将后宅那些与当年之事有关的旧人一并杖毙后,便也解了恨,遇到紧要的事情,还依旧会听她一句劝。
只要慕绍衍还是驻守西境的大将军,慕绥便会一直护着她这个侯夫人,秦月瑶便也进不得威远侯府。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根本理都不会理会这个姜琳生的孩子。
柳絮衣默了须臾,唤了身后的婢女,将一叠纸送到了秦月瑶面前。
“这是房契,这些铺子,都是姜琳当年的嫁妆,她这些年一直抱恙无法亲自打理,我便替她代管一二,我听侯爷说她想让侯爷将这些铺子都交给,今日便亲自将这些给你送过来,也省得侯爷再跑一趟。”
秦月瑶垂眸看着桌上的一摞房契地契,挑了挑眉,还真一张一张翻看了起来。
先前贺管家就跟她细数过威远侯府名下的铺子都有哪些是她娘的,那日见慕绥迟疑,她本还想着若是威远侯府不还,他们要自己动手拿呢,却不想柳絮衣居然亲自给她送过来了。
柳絮衣见她一张接着一张看得认真,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却见秦月瑶从契据上抬了头。
“这不太对吧?”秦月瑶挑眉看向柳絮衣,“怎么没有灵芝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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