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冥轩初看到外面的人时,还以为来的是秦月瑶。
话刚问出口,他便也发觉不对了。
作为一个阅女无数的人,他很容易就察觉,这人虽长着一张神似秦月瑶的脸,可身形和年岁还有声音都与她不同。
“想不到隔了这么多年,王爷还能记得本座?”姜琳抬步进门来,跟墨冥轩行了个十分敷衍的礼后,便直起身子挑眉笑问。
“你是何人?”墨冥轩皱了皱眉,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他虽喜欢美人,可从不招惹江湖人。
这女子长了一张和他心意的美人脸,可他真不记得过往里有这么一号人。
还在他面前自称“本座”?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
而且那张脸,与那秦掌柜长得也太像了些!
“王爷不记得本座了?王爷这么点大的时候,本座还抱过你呢。”姜琳笑得和蔼可亲,抬手比了个身高,“本座忘说了,当初见着王爷的时候,本座还是威远候府的人。”
“威远候府?”然而姜琳这般解释依旧没什么用,墨冥轩依旧云里雾里。
他跟慕绥很早以前便有往来,可那都是暗中往来,除却纸醉和慕绥身边的亲信季淮安之外,再没旁人知道了。
而且听她这话,是自己年幼时见过的人?
姜琳见他一脸茫然,好心自报家门:“本座是烨火教现任教主姜琳,我们这些江湖人素来不懂规矩,若是有怠慢无礼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墨冥轩当下恍然,面色却又复凝重了。
姜长离现世,夺回烨火教的事情他也是听说了的。
不止是听说,上次曲江园里比赛,他还亲眼见过姜长离。
那位死了二十多年突然又冒出来的邪教教主还跟他那好三弟同坐一桌,关系匪浅。
他当时被夏家一案绊着,也没去细查此事,只知姜长离将夺回来的烨火教交给了自己的女儿。
对于姜长离这个女儿,外界多有猜测,都以为是姜长离失踪那二十多年里新得的,却不想今日一见,听她这番言语,原来安荷院里那疯了的姜姨娘当真没死?
难怪慕绥上次去了一趟南泽,回来之后威远候府里就生了乱。
只是,眼前这个若真是姜姨娘,她与那秦掌柜那般相似,姜长离又在京中,还与墨冥辰那伙人多有往来,那……
墨冥轩突然觉得头疼了,眼前的一切信息量太大,他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一个南山斋便让墨冥辰即便是身陷夜北,也能死而不僵,如今再加上一个烨火教,虽然只是个江湖门派,却也不敢小觑。
“王爷可得记着末将的话,为着王爷的安危着想,还请王爷乖乖待在院里不要随便乱闯乱逛。”林婉见姜琳催她离去,想了想,嘱咐了墨冥轩一句后,拉着姜琳走了。
她这糊里糊涂地跑到这里来闹了一通,疑似闯了祸,还得赶紧找贺敬亭商量一下才行!
“主子,咱们现在怎么办?”纸醉在旁看了听了许久,等得那二人离去,才合了房门,低声问道。
“本王即可手书一封,你想办法明日之前送出去。”墨冥轩抿唇静思了许久,绕回了桌案后,提笔疾书。
纸醉在一旁看着,越看脸色越沉。
这不是送回逍遥王府的信,是送去晋州的!
“事关重大,主子要慎重啊!”默了,纸醉还是忍不住小声劝到。
他跟在墨冥轩身边多年了,极受墨冥轩信任,即便是当初墨冥轩与人合谋,设计害墨冥辰苦陷夜北的时候,他也是跟着墨冥轩亲眼瞧着这一切的。
墨冥辰还朝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若是墨冥辰再晚回来半月,皇城里头一场兵变,如今的江山早是他家主子来坐了。
自墨冥辰摄政监国之后,主子便收拢了这些年部署的一切,只静待翻身之机。
他即便是不精于谋算,可也瞧得出了,如今这般局势,万不是他们苦等的好机会。
夜北与大齐休兵言好,西凉国自风行云出事后,到如今内乱不息,自顾不暇,更别说如今摄政王深受陛下信任,朝事全掌在手,还握着晋北兵权,就连那百里丞相都不急着把摄政王拉下来,反倒帮着摄政王给他们添乱。
如今他们步步维艰,若是再有妄动,只怕这局势对他们会更加不利!
“本王若是再无动作,便真要任墨冥辰宰割了。”墨冥轩一口气写了几封,待得字迹干透,折了递给纸醉,“待得今晚守军换防之际,你寻机逃出去,这些信,务必亲手交到每个人手里。”
他们这阵子困在闲人庄里也没真闲着,一直在寻找遣逃出去的机会。
纸醉虽然功夫不济,人却十分机灵,这些年替他办了不少事。
那些信上也都是暗语,即便被人查获,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墨冥轩早就知道,他那三弟还朝后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他急,墨冥辰会比他更急。
墨冥辰如今借了一桩无关痛痒的灭门小案将他引到了宁州来,也不知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只是不管墨冥辰要做什么,这一次,他依旧要先墨冥辰一步。
六年前只是叫墨冥辰身陷夜北,如今他要墨冥辰的命!
墨冥轩在闲人庄奋笔疾书,谋划着让纸醉潜逃离开之际,林婉拉了姜琳,急匆匆打马往南陵王府去。
今日王府有宴,府门前往来之人不绝。
一身常服的贺敬亭站在门口,眼见她们翻身下马,笑着迎了上来:“有劳姜教主了。”
“小事而已。”姜琳笑着把缰绳丢给了一旁的小厮,拱手朝贺敬亭作了个礼。
虽然只见过几面,跟前这自带一身凛冽杀伐气的孩子,最合她眼缘。
因着合眼缘,所以她勉为其难地原谅了贺敬亭带兵围守烨火教之事,还应了今日拐了林婉去闲人庄,带着她“无意”绕到重兵把守的院子里的事情。
“什么小事?”林婉听他们这话,疑惑地问了一句。
见二人都笑而不语,她也不追问了,与贺敬亭一起往王府里去,飞快地将自己在闲人庄所遇都讲了一遍。
“你们要做什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若是此番我说错了话,也不能全怪我,你得帮我跟表哥解释!”林婉说到最后,有些愤然。
这真不能怪她,都怪他们不事先跟她打招呼,明明是冒了她的名头,借了那曲寨之事困住墨冥轩,却将她这个当事人也蒙在鼓里!
“不过是桩小事而已,不影响什么,林将军无需放在心上。”贺敬亭随在她身旁,只是含笑柔声道,眼瞧着三人转过长廊,快到中庭了,他顿住了步子,“岳父大人和你几位师兄师姐都到了,正在松岳阁闲叙,你陪姜教主先过去吧。”
“真没事?”林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也放下了心来。
贺敬亭也未继续陪她们前行,作礼告辞折回了府门前。
刚一路过来没让下人跟着,林婉倒是轻车熟路,领了姜琳一路往松岳阁去。
这才远远看到松岳阁的影子,看到迎面过来的人,林婉脸上的笑意猛收,神色变了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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