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微的车堵在去往帝国大厦的路上,整条街道堵得严严实实,寸步难行。
周围的鸣笛声不断,途中经过的所有的屏幕上,都在滚动播放晏氏集团面临的巨大危机。
忐忑和焦急的情绪满满的充斥着她的思维,聆微握着方向盘的手过分的用力,指节处泛出发青的苍白。
副驾驶的座位上,聆微的手机一直在不断的拨打晏明深和晏沁的电话。前者直接关机,后者则始终处于忙碌中的状态。
得不到任何消息,让聆微胸腔中的心悸越来越明显。她甚至根本不敢去想,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她怕自己一想就停不下来,而她越想就越恐慌,慌得她的耳膜里一阵阵的耳鸣。
下一刻,聆微的手机屏幕一闪,显示接通了晏沁。
她只怔了半秒,然后一把将手机抓起来。
“晏沁,到底出什么事了?”
聆微的声音颤抖,紧紧握着手机:“我看到新闻了……是真的么?”
她心底依然抱着一丝微弱的期望,期望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出夸大其实的闹剧。
电话另一头,晏沁长久地沉默着。
聆微的一颗心不断的下沉,沉到了最冰冷的深渊里。
“……新闻说的那些,差不多……都是真的。”
晏沁的声音缓慢的溢出,她一向明亮的嗓音,此时异常的嘶哑,浸着浓重的疲惫。
“我开了一天的会。嗬,这些高层,还有晏家那些远房亲戚,一个个都像是嗅到肉味的狗!”
晏沁近乎是咬牙切齿,愤恨到了极点,一字一句听得聆微心惊肉跳。
“晏沁你冷静一下。”
聆微闭了闭眼,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同时尽量劝慰她。晏氏此时乱作一团,晏沁的性子直,万一做出什么激烈的决策,会让情势变得更糟。
“他们手上没实权不是吗?不会出什么事的——”
“不。”
晏沁打断了聆微的话,语调中的疲惫和嘶哑更重:“明深他……已经失去决策权了。”
“……”
聆微张了张口,只感觉心脏的震动每一次都撞得她生疼。撞得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还不知道吧?”
晏沁沉沉的叹气,无奈而颓丧:“明深手里原本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权,现在只剩下百分之十五都不到了。”
瞳孔剧烈的收缩,聆微的声音轻的听不到:“怎么……怎么可能……”
整个晏氏集团都是那个男人的啊,如果晏氏不属于他,又能属于谁?
“别说你了,那个混小子,连我都瞒过了。”
晏沁干哑的笑了一下,比哭还难听。
“他这三年孤注一掷的对付杜庭江,高层对他特别不满。更不要说他前段时间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去招惹萧海虹那个女魔头。”
“好在集团的盈利率还能保持,那群老头子就算不待见他,也没什么话说。可我最近才知道……”
晏沁顿了一下,每个字都很艰难:“明深是用他自己的股份换了融资,将这三年集团的损失补起来的……”
聆微感觉自己已经听不清晏沁后面说的话了。心脏一阵阵的抽疼,指尖都发麻发酸。
那个男人给外界的形象太过神秘而强大,好似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得倒他,任何棘手的事情到了他手里都能迎刃而解。
可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没有点石成金的魔法,世上也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他看起来总是毫不费力,睥睨一切。那是因为,他付出了同等的代价。
“晏沁……”
聆微闭了闭眼,声调沙哑颤抖地厉害,似乎用尽了全力才能问出她一直不敢碰触的,最深的恐惧。
“晏明深他……现在在哪儿?”
听筒另一头,呼吸声明显的紊乱起来。
“他正在进行手术。”
晏沁的声音哑的听不清,夹着一抹难过的哽咽:“我实在没法抽身,只能倚靠迟家那小子……我现在要是离开,明深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真的要拱手让人了。”
“聆微,你能帮我去看看他吗?”
……
中心医院门口的人流量,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差别,可以看出迟家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暂时还没有媒体记者知晓晏明深的确切位置。
迟亦旸接到晏沁的电话,一早就在门口等着聆微。
“聆小姐。”
迟亦旸穿着白大褂,风尘仆仆地领着聆微往里走。
“晏少还在手术中,你现在看不着他,就别急了,我先带你去他的病房等吧。”
他嘴上劝着聆微别着急,但他脸上的神情比谁都着急,眉头紧锁,心不在焉,几次都带错了路。
聆微的眼睫颤了颤,抬手抓住迟亦旸,他停下匆忙的脚步,回首看向她:“聆小姐?”
聆微的胸前浅浅的起伏着,脸色苍白,抓着迟亦旸衣服的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
“晏明深他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到中心医院的。自从听到晏沁的那句“他正在进行手术”之后,聆微的脑子里浑浑噩噩,好似身体都僵硬的不听使唤了。
可她竟不敢追问晏沁一句。她从未觉得如此恐慌,连知晓事情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就连此时询问迟亦旸的每一句,都在不断的耗空她的力气。
“迟先生,你之前就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在精神疗养院的那天,你说是晏明深不让你告诉我的……”
聆微现在回想起来,晏明深关于这件事的解释,明显就是在避重就轻。
如果真的是因为集团内部的分歧,怕迟亦旸说漏了嘴,那也仅仅是针对外界媒体,迟亦旸当时怎么会对她吞吞吐吐呢?
迟亦旸的神情暗了暗,沉沉的叹了口气,慢慢的开口。
“晏少三年前去工厂救你的时候,被晏则恺刺伤了,肺部受损严重。”
他的眼眸划过一抹沉重:“你当年爆炸案之后下落不明,他急着找你,术后恢复的疗程都没做完……所以,肺部留下了后遗症。”
聆微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眼睫颤抖地如同挣扎的蝶翼。
一幕幕浮上心头,她想起来,她回南都之后和晏明深不多的几次碰面之中,总是能听到晏明深的闷咳。最严重的就是前一天晚上,剧烈的咳嗽几乎没有停止过。
“我和沁姐都劝了他好多次,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接受治疗,他不但不听,反而工作起来越发不要命。”
迟亦旸摇了摇头,眉心拧的快成了一个死结,朝聆微看了一眼。
“晏少不让我告诉你的,是他那天在舞会上中枪的事——”
“你说……什么?”
聆微的眼眸中划过大片的恐慌和不可置信。
晏明深他怎么会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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