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元老院各部门大部分在新港的成员皆齐聚一堂,商议昨夜遇袭之事。
“诸位,昨晚的事情大家都有目共睹,这伙倭人不是一时兴起的海盗劫掠,明显的意图明确,直指新港城,胜男,你先和大家汇报一下昨晚的损伤情况。”
“各位元老,初步统计,昨晚共被焚毁仓库两间,木石建筑十五间,码头大小木帆船十八艘。码头仓库堆放了不少从现代带来的货物,属于短期内不可再生资源,还有我们自产的玻璃器皿、食盐、肥皂等物资,按照当前新港货物出货价估算,光是两座货仓的货物直接损失约为100万银元上下,要是换算成新港目前从海商那边的购粮价计算大约为50万石粮食,这还是没有算上建筑价值和船只的价值以及接下来的抚恤花费,不然更多。
除了直接经济损失,昨晚失踪8人,初步推断为落水后被冲走,其余人员损伤共237人,直到半小时前从医院统计过来的数据,已确定死亡人数62人,后续重伤员还有48人正在继续救治中,剩下的都是轻伤,但大量的伤员导致医院现存药品告急,请求开放储备物资。”
“轻伤员尽量省一点,西药目前大部分属于短期内不可再生物资,采用中医疗法吧,魍港那边上个月汇报的文件不是说从海商那边又采购了不少中药材吗,能用上的话不用省,重伤员方面你们医疗部可以酌情批准采用现代药品救命。另外,元老们的伤亡情况如何?”
“元老院成员绝大多数居住在城内,在城外的较少,没有波及到太多人,只有训练营的教官和海上巡逻队的部分人员出现伤亡,虽然随身携带的武备充足,但昨晚情况复杂,虽然敌人绝大多数还是冷兵器,但火势造成的混乱局面下,还是有两位元老当场牺牲,其余轻重伤患者共10名,当前还在医院救治,截止目前未出现元老重伤不治的情况。”
“张院长,这10个人的治疗务必用上一切能用到的医疗资源,每一个穿越者都是新港当之无愧的砥柱。”
张雪英闻言起身答道:“王总,这点您放心,穿越时空导致在座元老的细胞活性都比较强,这也是穿越能治疗绝症的主要原因,虽然细胞活性目前还在不断退化,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几名元老的伤情再辅以许现代药物或者中药理疗,足以快速恢复过来,我能保证受伤的元老们不会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
“好,一定要尽全力救治,不幸牺牲的同胞们回头咱们再行祭奠,至于敌人,藤田义行尸体的正面照你们也见过了,还有倭人招供的一些信息都在你们桌子上的文档里,各位都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得出结论:藤田义行的样貌完全没见过,和穿越者们往来的倭人海商中应该是没有此人,但凶手是倭人,这点早已是所有穿越者的共识。
王志东之前一直在负责台南,从南下进攻荷兰人到清理中部和南部的土著,可以说是早已见惯了生死,但在第一次听到有穿越者死亡的消息时还是有些感触。“王总,南边有些港口是有倭国商人,但大多数是小商人,且多数居住在安南、暹罗甚至南洋等地,与琉球那边牵连应该不大,这些人和我们非但没有利益冲突,反而倒是仰仗我们向他们下达的大批订单赚取差价,他们不敢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我们起冲突,但不管如何,先审问,审问不出东西再从其他海外的倭人海商哪儿打听藤田氏是什么来头,之后是立即报复还是积蓄一些力量后一举歼灭到时候再论。”
“人都死了我们再怎么乱猜都没用,要我说,不如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直接控制咱们境内的所有倭人海商拷问,这个年代敢跑海贸的哪个手上没点血腥,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此话一出黄绍刚立马反对。“不行不行,南洋的就算了,暹罗和安南的倭人海商在当地活动日久,每次来我们这边贸易的海商里,就属他们粮食带的最多,我们想在这边安稳种田发育,前期吸纳人口所需的粮食必然要依靠这些海商,杀鸡儆猴我不反对,但直接无理由全面打击,名声传出去以后怎么从那边搞粮食,难不成要我们自己组船队贩粮?”
“这粮食又不是只有那边能产,明朝海商不也有运粮过来的吗?”
“不一样,这年岁明朝天灾频繁,自顾不暇,粮价比安南和暹罗贵的多,而且明朝产出的物资丰富,商人可以用咱们名单上规定的其它货物代替粮食进行贸易,反正在鹿港,他们每次运来货物里粮食占比不高,安南和暹罗来的商船则是完全相反。其它物资最多影响我们的发展速度,但粮食这玩意要是不足一切都是空谈,甚至好不容易安稳一些的南部土著也要生变,总之两相对比之下,安南和暹罗的粮食来源尤为重要,在此我反对严波同志的意见。”
“你们非要吸纳土著,这些人归化不了的,我在南边见得多了,部族间的各种猎头习俗层出不穷,只能负担最基础的工作,而且沟通、习俗等等方面还容易起冲突,完全不值得我们的粮食扶持。”
“朱辉同志,这是我们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从长远角度来看,付出一些粮食等物资,初步统治各部族是完全值得的投资,以史为鉴,关于这事儿有非常多的案例可供参考,请不要质疑我们参谋部和秘书处讨论出来的建议。”
...
王朗从昨晚直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眼中已是起了几丝血丝,但不管众人如何争论,也依旧一言未发,眼神时不时的看一眼门口,等待汪春和许岚的审问结果,等待着从石桥雅彦口中获得的关键信息。
恍惚之间,终于见到了匆匆赶来的汪春和许岚。
许岚一进门便径直走到王朗跟前,递上刚画好不久的素描头像。“王总,这是通过石桥雅彦亲口描述,我再转述给咱们的搞美术方面的人才画出来的头像,修改过不少次,给石桥雅彦看过后他说这张最像,但不光是给石桥雅彦,我也觉得这人眉眼有些熟悉的样子。”
王朗接过纸张,定睛细看,黑白条纹构造的素描头像棱角分明,如同许岚一样,王朗也觉得眉眼之间有些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听完许岚所说后导致自己心理上有些对号入座。观察片刻后抬头,见室内众人早已停止讨论,都看着首座位上的王朗,还有他手中那张16开大小的素描纸。
“你们都看一下吧,这个人叫丸一郎,算是倭人海盗里的二号人物,等等,丸一郎,一郎、琉球,萨摩藩...”自言自语片刻后王朗再度细看,与再魍港时那段已经模糊的记忆进行比对。
“志东,你来看看,这人像不像平田治一郎,就是我们第一次拿下魍港的时候,见过的那个倭人海商,还有上次平田治一郎来新港贸易的时候,我记得叶浩亮和他们也接触过吧,叶浩亮人呢,让他也过来看看。”
“王总,叶浩亮还在淡水驻防,我先看看吧!”说罢王志东从王朗手中接过素描纸。
王志东看后随即紧皱眉头道:“这分明就是他,平田治一郎,还化名丸一郎,我们和他前日无怨,往日无仇,相反,双方贸易还能给他们带来巨额的可期收益,袭击新港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这不奇怪,倭人几百年了,永远是毒蛇一样的性格,什么山川异域,风月同天,我看是山川异域,不共戴天才对,什么时候出兵打萨摩藩,我在此请求随军参战。”
“附议!”
“附议!”
“你们别急,有没有可能丸一郎才是他的本名,平田治一郎不过是化名,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亦商亦盗干多了,见到新港货物的利润后他才组织人手袭击我们,谋夺更多利润。”范蕴若缓缓开口道。
王朗闻言右手紧握,拳头猛的一锤会议桌面道:“不可能,别忘了现在的倭国可是江户时代,社会等级森严,阶级固化最严重的时期,他叫平田治一郎也好,丸一郎也罢,就他一介商人,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背后不是萨摩藩岛津氏撑腰你们信吗?先前萨摩藩来贸易的时候,我曾写了一封信给萨摩藩大名岛津光久,信中写明我们将会考虑前往琉球设商馆展开贸易,想来能涉及岛津家的利益也就这么一件事了,真是鼠目寸光,我本来只是随口一提,不想涉及岛津家在奄美群岛的利益,最多在琉球中部岛屿建商馆,按这情形,他岛津家是把整个琉球看成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吗?”
“王总,十有八九就是萨摩藩干的,思来想去所有倭人势力也只有岛津家会脑子抽抽敢干这种事,他们这是在九州当小霸王当久了,当初要不是山高路远,德川家出兵与收益不成正比,岛津家早就不存在了,到现在竟然敢咋呼到我们头上。”
“不错,就镇海号的体型,直接开到鹿儿岛轰他丫的不香嘛?”
“镇海号的改装还没完成,这玩意前身是散货船,上面可没有一层、两层、三层甲板什么的,只有一层甲板能改造炮位架设火炮,不过以咱们的射程和新火药的爆炸威力也足够用了。”
“王总,我们农业部得说两句,两位同志的去世我们也很难过,但眼下最重要事情莫过于接下来的春耕。原来我老家安徽那儿,春耕要等到三月下旬到四月上旬期间,也就是清明前后,但台湾这边的气候和福建广东南部地区很像,特别是台南,最迟也得二月底到三月初就得行动起来,春耕整地、育苗插秧,哪一样都得要大量人手,虽说咱们有不少耕牛和手扶拖拉机,但实在是架不住咱们开垦的地块多,这时候真的不宜动武。”
“用土著人手种地不行吗?”
“他们要是农业发达,会过成现在这样的日子吗?而且和土著间的沟通不易,开垦新地要用大力气的时候还能用一用,但耕种这种精细活,就算是教他们怎么做,也得学好久,至少头两年是不太指望的上。”农业部长徐刚直接反驳道。
“安静,关于本次遇袭始末,大家都已全部了解,你们的意见我也知道了,我先声明,这仇肯定是报的,而且得是十倍百倍还之,但是行动的具体时间要再三斟酌,争取一击毙命,不然打草惊蛇让他们有了防备后徒增麻烦。眼下还是徐部长考虑的周到,春耕关乎咱们的立身之本,粮食是重中之重,不能完全靠外部输入,先过完年准备好春耕事宜,正好春耕的时间足够我们细细谋划商议。另外,关于新港未来的防务,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光靠海上巡逻和港口警备作为预警机制不太保险,还好守灯塔的卫兵及时拉警报,不然损失更大。”
“我记得没错的话,咱们的两条大海船上都是有雷达和声呐的,这两样东西在现代船只上,至少在我国,想出海之前都是必须安装上的,先前咱们的雷达没有运用到新港海防中吗?”
“这是我的失误,之前新火电厂还没建好之前为了节省能源,我作主就没启动两艘大海船上面的设备,后面电厂建好了镇海号又忙于改装,然后这件事就搁置下来,我实在是没想到我们才来这边半年就遭到了攻击,还是被人从海上夜袭。都是我的错,接下来两位同志的的灵堂总要有人守灵,他们在这边没有亲人,晚上我去给他们守灵吧,弥补弥补我犯下的过错,要不是我...他们昨晚也不会死!”李立军满脸愧疚起身说道。
“也不能全怪老李,先前老李有和我沟通,是我有些抠门,想着咱们一穷二白的,能省则省,总之我这个能源部长当的也有责任。”
“现在不是争相揽责的时候,就算这个责任算到你们头上,你们怎么承担,总不可能告诉我辞职撂挑子吧?出现这种情况,大家都不想,两位同志的牺牲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危奋不顾身,未来我们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以岛津之血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可惜他们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成天不是待在营里训练就是出任务调配到各地,不是打荷兰人就是打土著,来这边后半天好日子都没过就牺牲了。”
“这样,你们不用在乎我这个一把手还没成家,从现在开始,全体元老院成员可随意娶妻生子,这边也不会有法律限制你们一夫一妻,只要你情我愿,不存在强迫的情况,决策层这边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元老们的内部结合,必须遵守另一半定下的规矩,若是另一半不同意的情况下还有人偷偷摸摸的管不住下半身,直接取消元老资格。”
王朗此话一出,立马得到了绝大部分男同志的拥护,对于穿越众本身来说,穿二代的数量增加越多,将来才不会成为昙花一现,新港的意志在几十年后才会有下一代去传承。
晚间,穿越众在布置浩大的灵堂祭祀一番后,李立军和范蕴若等人留下守灵,其余人则是抓紧忙碌,一则是除夕将近,这个特殊的日子得准备不少东西,二则是商议对春耕的安排,此外还有各种如何对付倭人、对付萨摩藩的提案在元老院被一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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