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
江涟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板着个脸的龚建明,毫不在意的请示进门。
“能解释一下课程已经上了一半,你才出现在教室里的原因吗?”龚建明推了推眼镜,“我应该说过,即便是有其他老师叫你们到了上课的时间也应该及时回来的吧?恩?!”
龚建明丝毫没有让江涟进来的意思,把教科书重重的往讲台上一敲,语气有些不耐烦,“站在外面去站在外面去,下课了你再进来吧。”
江涟依言乖乖的低着头,走到了门外,还顺手把教室的门给带上。抬头的一瞬间,对上了莫青延无声的控诉,以及,墨流探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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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出来后就没看到你人,本来以为你把我甩下一个人就走了,没有想到你竟然失踪了这么久,”一下课,江涟刚刚回到位置上就被莫青延逮了个正着,“老实交代,你去哪儿了?”
“保密!”江涟眼里的余光扫视了一圈侧耳旁听的围观群众,露出了一个莫青延再为熟悉不过的刻意做出的亲密状笑容,让莫青延的头皮一阵发麻。
“得了吧,快点收起你那副假兮兮的笑容。”莫青延一脸嫌弃,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你这笑容也就骗骗那群围观人员,绝对骗不了我”的几个字眼。
无所谓的笑了笑,江涟拍了拍墨流的肩膀,朝他挤了个眼神,满面春风,“墨流,刚刚我从物理老师那里回来的时候,他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能来一下吗?”
墨流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把那个黑色信封从抽屉里拿出来收进宽大的袖口里,站起来和江涟一同走了出去。
两人寻了个无人的空地,江涟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不见。
“我被人偷袭了。”江涟淡淡开口。
墨流的身体顿时一僵,好久才缓过劲来。
“之前我一直觉得这些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已经开始在学校内光明正大的偷袭了。”
江涟靠在墙壁上,灰色的双眸不知在望向何方,眼神空洞的自言自语,“为什么……事情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墨流莫名的笑了笑,他的笑容很轻很淡,虽然平时和别人相处时总是不同于江涟的刻意伪装而冷着一张脸,但偶尔露出的笑容,却拥有江涟不能拥有的真实。
“没想到你的底线竟是在这里。”墨流轻笑出声。
“是啊,我也没想到。”江涟轻声附和道,“不过,看样子,你似乎跟我没什么差别。”
江涟突然直直的盯着墨流的双眼,眼神中带着理所应当的坦然。
不是吗?
墨流从江涟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三个字,总觉得有些小小的挑衅的味道。
墨流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没有反对,反而是一副默认的表情,“那封信,你也闻到了吧?”
江涟点点头,看着墨流从袖口里把信封掏出来,打开,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鼻而来。
血腥味。
墨流拿出里面一张红色,不,准确的来说,是一张被鲜血全部染红的白纸,面色不善的望着江涟,“这是什么意思?”
江涟摇了摇头,“你不觉得‘他们’的行动越来越不和常规了吗?最近暗杀的次数愈来愈频繁,像今天这样发生了两件和‘他们’有关的事情更是之前没有过的……”
等等,今天?
江涟的脑海里突然闪现早上莫青延去拿信的一幕,按理说,没有道理对方就能预料到今天莫青延一定会拿到信件,学校的通告栏更新的时间都是不定的,而且对方也不能确定自己当时一定在场。
所以,两件事情在同一天发生,不是巧合就是……
会是巧合吗?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江涟给否定了。
醒来发现的失忆,每次都被人知道方位的偷袭,以及和墨流的相遇,还有两个人极大的相似性……这一切不和常理的事情实在不能用“巧合”两个字给掩盖过去。
或者说,对方,“他们”根本就不会允许巧合这种事情发生在他们的布局之中。自己更像是对方深谋远虑而下在棋盘上的一个棋子,每一步背后都充满了算计与考虑。
也许,自己现在的转变也在对方的计算之中。
那么,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江涟意味深长的纠正道自己刚才的话,“这封信,是一张‘预告单’。”
“预告单?”墨流略略皱了皱眉。
“无所谓,你可以叫它‘预告单’,也可以说是‘邀请函’,名字不唯一,或许这也是‘他们’布局的一个流程,通过这个,告诉我们,”
江涟一把拿过墨流手里的信纸,在手里揉成一团,对着不远处的垃圾桶一扔,纸团完美落地。
“一切,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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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上的男人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声音有些阴沉,却又明显带着一些欢愉,让人难以捉摸他现在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坏。
通过男人手上的望远镜,可以看到的是,之前那些乞讨的孩子有些忍不住人贩子的苛责与打骂,终于在某一天偷偷聚集起来商量着逃跑的事宜。
而现在,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巷里,意图逃跑的孩子被那群不想或者不敢离开的孩子出卖了,不想逃跑的人,正帮着被称为“首领”的人拿着棍子狠狠地打着那群准备逃跑的人。
首领放肆的笑着,看着自相残杀的孩子们,不停的在一旁火上浇油,“没错,就是这样,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你们很不错,站在了正确的一方,给我拼命的打!这就是你们的投名状!完了后,你们就负责□□那群新来的不听话的小子!”
厮打的声音在巷子里悬而不绝,但是,巷口外偶尔匆匆而过的人们,却充耳未闻。
“Randy,你说他们是真的因为走得快没听见,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呢?”椅子上的男人这样问道。
没有得到期待的回应,男人却也不恼。
过了许久,巷子里的暴力渐渐平息了。所谓“正确”的一方收拾了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后便徜徉而去。
“这么快就结束了么?”似乎还不过瘾,男人有些遗憾。
突然,男人看见从一旁的下水管道里冒出一个小脑袋,孩子的眼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满是对同伴死去的痛苦,以及,对离去人群的憎恶。
男人很熟悉这样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对加害者的仇恨,和独自挣扎的苦痛,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失去了一切鲜丽的色彩,只剩下漫无边际的灰黑。
这样的眼神,很熟悉啊。
男人心里这样想着,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言罢,男人的声音忽而又提高到正常音量,“Randy,石宇那边怎么样?”
“都安排好了。”Randy的声音确切的响了起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以为有人要雇杀手来杀他。”
“我们给了他那么多资源让他有了现在的地位,也是时候让他来还这个人情了。”男人诡异的笑声又传了出来,“只不过,代价,稍微有点大呢。”
“这次事情结束了,我绝对会和院长说再也不要让我来和你共事了!”Randy冷哼一声,“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算计别人的阴险的笑容,真的很让人不爽!而且……”
“哎呀,怎么能够这么说呢?”男人笑容不减,打断了Randy的抱怨,“我也好,院长她老人家也好,不都是‘上面’的棋子吗?把一切都怪在我身上可是相当不明智的做法啊。
而且你不爽主要是因为这群孩子吧?
怎么?觉得不忍?你又不是第一天看到这个世界的黑暗面了。赶紧收起你毫无意义的同情心,世上的可怜虫那么多,你根本就救不完。”
“切。”兰迪没有正面回答,习惯性的呛了一声,“你这个伪君子。”
“谢谢夸奖。”男人把手里的望远镜放在一边,眼神飘忽出窗外,看着仍然没有散去的夏季的阳光,眯着眼睛,“马上,就要开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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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个狙击手的脸。”
晚上回到别墅,江涟打开电脑,飞快的在程序上画出一个男子的样貌。
“有没有可能是易容的?”墨流在一旁出声提醒。
江涟摇了摇头,“那个杀手应该是临时被招募的,跟之前的那些素质比起来差的很远,应该是这个行当的新手。
包括那个手臂上的纹身,我估计时间不超过三天。”
墨流看着很快就完成的初稿,了然的点点头。
顺势打开并排的另一台电脑,“我试试黑进内部网页,你完了把图片发给我,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对应的人。”
江涟恩了一声,突然觉得似乎有个帮手在旁边也是个不错的行动方式,心情莫名的有些好转。
“江涟……”
耳边传来了墨流低沉的声音。
“其实,你现在这样,挺好的。”
“恩?”江涟看着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的墨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的有了一丝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弧度。
脑海里一直模糊的印象里,突然闪现出一个跟现在很像的画面。
画面里的对方,不管是面貌还是声音都有些捉摸不透的模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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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你在别人面前那样做出来的那种样子,很不舒服。”
“没办法啊”记忆中的自己回答的声音,似乎十分的稚嫩,而且还带了少许的无奈,“你又不愿听他的话,我们两个之间,总的有一个看上去比较‘正常’的人吧。
所谓的大隐隐于市,才是万事顺利的开始吧……对于我们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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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个,”江涟把脸转回去,没有丝毫表情的重复着记忆力里的回答,“总的有一个‘正常’人吧。”
对于我们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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