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萧湛的话是否属实,这个消息对于国公爷而言则是一场天大的惊喜。
他起初那么喜欢梁夫人,也是因为梁夫人的举手投足之间,总有那么一丝像他的娇娇女儿。
国公爷驰骋沙场多年,他自然是不相信借尸还魂一说,他还以为是老天怜悯他,这才派了这么一个相似的人儿过来。
萧湛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说了,这其中肯定有几分真实。
国公爷双眸微红,哑声道:“你……你说我家翘翘还活着?”
太皇太后瘫软在地,良久没有回过神来了,她此前还见过梁夫人,如果她真的是翘翘,她怎么不来相认?翘翘当真恨她?
炎帝颓唐的神色打起了几分精神,扪心自问,他知道不是萧湛的对手,即便他有再多的抱负与野心,也不足以与谋划了数年之久的萧湛为敌。
梁时在苗疆失踪的那两年,萧湛更是肃清了炎帝身边的亲信,他早就是一个被架空的皇帝。
但,此时此刻,炎帝仿佛看到了前途的希望,他要当面与楚翘说,他想到她了。
萧湛的鹰眸之中略过一丝温和,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消失殆尽了,他的视线从小娃娃身上移开,落在了炎帝,太皇太后还有国公爷身上。
“没错,她还活着,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她也不会遭受如此大罪,很讽刺是吧。”萧湛冷笑了一声。
太皇太后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她知道此事得有一个了结了。
太皇太后站起身,依旧保持着多年的尊贵华贵之态,她也曾与楚翘一样,是楚家的娇娇女,如果不是嫁入了皇家,她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铁石心肠。
她看着萧湛,道:“萧湛,哀家知道你恨着哀家,可你应该也明白,当年是靖王养蛊在前,你父皇当初的确听信了谣言,可之后曹贵妃一党已经被尽数诛灭,你父皇他临终之前知道自己错了。哀家没有救下靖王,你可以恨着哀家,可你因何要怨旁人?”
太皇太后自认这辈子没做过什么的大事,但与此同时,她即便在深宫久居多年,也不曾害过谁,算是双手干净,百年之后也能坦诚面对佛祖。
萧湛的眸色微红,他不该恨?他已经用了十几年的光景去尝试着放下了,可事实证明,他根本做不到。
萧湛又是一声冷笑,“太皇太后撇的真干净,我与皇兄曾那么敬重您,可是皇兄出事之后,您做过什么?我在您面前求了那么久,你可曾去为皇兄说过半句话!我不怨恨您,那我该怨恨谁?将那人从皇陵挖出来,碎尸万段么!”
太皇太后胸口一阵窒息,“你放肆,他是你父皇!”
萧湛伸出一只手指,给了怀中的小娃娃玩耍,小东西胆子实在是大,至始至终都不曾害怕,竟还笑嘻嘻的看着他。
真好……这一刻,萧湛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他打算养大这个孩子,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弯弓射猎,给她十里红妆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萧湛道:“父皇?太皇太后别忘了,我姓萧!”
太皇太后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她当年碍于曹贵妃的势力,的确软弱过,她不是没有为靖王求情,只是没有凑效罢了。
她道:“你父皇就是担心你有朝一日会做出今日的事,所以才让你改姓,他这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也想保住你的命。他错了,可你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你要恨哀家,你可以杀了哀家,那件事与旁人无关!”
萧湛感觉指尖一阵温热,他低头一看,小家伙在啃食着他的指尖,还意犹未尽的蹙了蹙眉……
她如此纯洁,还未曾被这尘世的污迹所扰,原本他萧湛也可以拥有这样的美好,可就在他快要成功之时,那人却撒手而去了。
萧湛冷笑道:“太皇太后,皇兄的死,我尚且不与你争辩。那翘翘呢?她被萧皇后毒杀,您也袖手旁观?!她本就是我的!我的!”
说到这里,萧湛明显情绪波动,又或者说,他是将压抑了十几年的阴郁统统释放出来了。
闻此言,炎帝与国公爷纷纷看向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一手捂着胸口,突然泣不能语。
“皇祖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因何要庇护萧氏那个贱.人!”炎帝就知道楚翘的死与萧氏脱不了干系,早知道,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太皇太后稍稍平息,这时,萧湛命人将萧皇后捉了过来,他道:“太皇太后不愿意说,那我来说好了。”
萧湛一边哄着小娃娃玩耍,一边娓娓道来,好像是在诉说着一件他从旁人那里听来的故事一样,淡寡到了没有任何温度。
“太皇太后是想稳住萧家,借以稳重朝堂,即便您知道萧皇后对翘翘嫉恨已久,您依旧放过了萧皇后。”
萧皇后是炎帝的妻子,她还得唤楚翘一声“母后”,国公爷不明白这份嫉恨从何而来。
而且,楚家人一直在暗中告诫楚翘,凡事不可冒进,她的任务不是为了楚家争权夺势,她的任务只是好好活下去,待到时机成熟,楚家会想了法子帮着她逃离皇城。
炎帝好像明白了什么,垂在龙袍两侧的拳头紧握成拳。
原来是他……是因为他,母后才被人毒死的。
太皇太后没有言明缘由,这层遮羞布无论如何都不能掀开,她一口应下了,“都是哀家的错,一切都怨哀家。萧湛,你杀了哀家吧,放了孩子和旁人。你要江山,炎帝可以给你,哀家恳请你念在与炎帝叔侄一场的份上,给他一条活路。”
炎帝颀长的身段发颤,“皇祖母!”
这时,一身着铠甲的男子大步而来,他附耳对萧湛说了什么,萧湛单手一挥,让此人先行退下,之后对勤政殿内的几人道:“我还有事要处理,所有新账旧账,稍后再算。”
太皇太后与国公爷都看得出来,萧湛已经走火入魔了,即便他不是为了复仇,仅仅为了江山也不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了他们。
萧湛抱着小娃娃离开时,太皇太后近乎哀求,“翘翘的孩子给哀家!”
萧湛此时竟然萌生了一种不舍之感,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这时,炎帝渐渐回过神,他看了一眼惊魂未定萧氏,年轻的脸庞上突显狰狞。
他此刻愠怒难耐,恨因他自己之故,害死了楚翘,而于此同时,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交代了,他急切需要找一个人替他顶去所有的过错。
自然了,萧氏也的确就是罪魁祸首,炎帝想也没想,大步上前,单手掐住了萧氏的脖颈,将她提了起来。
炎帝今日所获知的事情太多,他一时半会尚且无法彻底镇定,已经到了嗓音发颤的地步,“你怎敢对她下手?!”
炎帝的力道无情且致命。
太皇太后与国公爷没有上前制止,今日在场的几人,任谁都想亲手杀了萧氏。
萧氏语不成词,直至面色从涨红转为发白,她才吐出几个字,“你……都是因为你……”
这话刺激了炎帝的神经,他掌心用力,彻底断送了萧氏的命,看着萧氏在他面前缓缓跌落,炎帝浑身上下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他看着脚下的萧氏的尸首,目光空洞了良久。
*
梁府的一时安静被突然打破。
楚翘的鼻头微红,一半是被萧湛给气的,另一半是担忧她的小姑娘。
萧湛那般肃重冷硬,她家小姑娘会被他吓坏的,眼下瞧不见娘亲了,肯定在嗷嗷大哭。
楚翘越想越是揪心。
就在这时,如影单手持着长剑,他从府门外疾步而来,见楚翘带着家丁守在照壁处,如影急的额头尽是汗,“夫人,您还是先避避吧,外面叛军过多,楚家那头怕是也熬不了多久,届时整条恒顺胡同都会被团团包围……属下先护您暗中离开!”
楚翘能走么?
她的小姑娘还在萧湛手上,楚家和梁家的人都在,她一个人走?
她知道梁时都是为了她着想,她也知道她不该在这个时候任性,可她做不到什么劳什子的顾全大局,若是按着她的性子,她已经亲自提着剑找萧湛算账去了。
此刻依旧老实的待在梁府,已经是忍了又忍,憋了又憋。
更何况,她能走的掉么?
萧湛此人心思缜密,他能花费数月之久谋划掳走孩子一事,他就不会让梁府任何一个人逃出去。
楚翘望着苍茫的天际深吸了一口气,她两辈子都在逃避,可如今她已经是娘亲了,她的小姑娘此刻不知下落,她还能继续逃避么?
楚翘对老管家吩咐了一句,“古叔,你将母亲与长姐,还有玥儿都送到隔壁楚家去。云翼与云奇给我叫过来。”
老管家忙去照办。
如影还想劝说,楚翘却道:“你傻么?就连楚家的数百劲壮护院都抵挡不了多久,我如何能突出重围?”
小妇人姣好的面容坚定,她说的都是实话,如影突然哑口无言,道:“属下若是不能护着夫人,属下再无颜面见大人。”
说着,如影站在了楚翘身侧,如同石雕。
不多时,梁云翼与梁云奇兄弟两人前后跑了过来。
他二人已经听说了萧湛谋反一事,事到如今,兄弟无话可说。
楚翘也不为难他们,只道:“梁家好歹保住了你们两人的小命,也养了你二人这么些年,到时候若真是守不住了,你二人一定要护着你们祖母与姑姑,听见了么?”
萧湛虽对梁家恨之入骨,可梁云翼与梁云奇是他在意的人,楚翘这样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
老管家喘着粗.气折返庭院,他当真是没有看错人,夫人不愧是大人最为疼惜的女子,到了这个时候,夫人这是在保着梁家啊。
梁云翼与梁云奇纷纷朝着楚翘跪了下来,事态紧急,兄弟两人也都是人精,都明白要怎么做才好。
梁云奇不喜读书,他就是个多愁善感的小才子,给楚翘磕了一个响头之后,红着眼眶哽咽道:“母亲,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尽力保护祖母她们。”
二人起身之后,当即跑去了隔壁楚家。
胡同内的打斗之声越来越近,楚翘站在庭院中,望着满园的梧桐发呆,神色镇定又安静。
梁时告诉她,之所以种了满园的梧桐,是因为一句话“栽的梧桐树,自有凤凰来。”
而她就是他心目中的凤凰。
若非看到那只锦盒里的东西,若非听着梁时亲口告诉她,她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梁时曾这般心悦她,即便世事变迁,她转魂而来,他依旧初心不变。
试问,她楚翘何德何能,让梁时如此护着,心悦着?
不多时,打斗声传到了府门外,看着守门的小厮被一一逼退,楚翘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又何必徒增伤亡?
她看了老管家一眼,“古叔,家中就交给你了。若是大人回来了,还望古叔能告诉她,不是我非任性不可,是事有从权,让他别生气。”
古叔也知道无路可退了,如影拔剑欲要上前,想做最后的抵死拼搏。
这时,楚翘朗声道:“都给我统统住手!我是梁夫人,我要见你们萧王爷!”
攻入的叛军将领面色微异,他这场举动就是奔着梁夫人而来,而且楚家那边的家眷究竟是动?还是不动?萧王爷并没有给出明确的指示。
既然梁夫人自己站出来,叛军将领也省得将她给伤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一向清心寡欲的摄政王如此大动干戈,竟然只是为了将一个女子。
叛军将领原本存着疑心,但此刻见那小妇人立于庭院之中,身段柔美,面容是寻常美人难以企及的脱尘之感,她生了一双勾人心魄的墨玉眼,这样的眸子,世间之人少有。
美人易得,可是这样的美人却是只能靠着缘分相遇了。
叛军将领长臂一挥,让身后的叛军停下攻势,对楚翘道:“梁夫人,请吧!”
如影却不依,只身一人与众人拼搏,楚翘叫住了他,“如影!你给我住手!本夫人的话,你打算违抗!”
如影双目赤红,里面仿佛燃烧了团团火苗,他明白楚翘的心意,也明白眼下的状况,可……他如何负了大人!
楚翘已经上前,她神色极为坚定,没有半分犹豫,对叛军将领道:“还等什么,走吧。”
叛军将领就没见过这样处事泰然的女子,久闻梁夫人不过是一介商户之女,除却容色美的惊人之人,竟还有这样的胆识。
也难怪像摄政王那样的男子,也会对她势在必得。
叛军将领没有赶尽杀绝,对身后兵卒道:“来人!将梁府给我统统围住,任何人也不得踏出梁府半步,违令者杀!”
*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楚翘没想到萧湛已经彻底占领了皇宫。
他还真是厉害,是早就谋划已久了吧。
这座皇宫,楚翘再熟悉不过了,她委实不想再入宫,更没想到还是以这种方式。
她被人领到坤寿宫,还是她当年所居的地方。
时隔几年,早就物是人非,再次踏足坤寿宫,处处充斥着陌生感。
楚翘急着见到她的小姑娘,她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踏足了宫门,她能感觉到她的小姑娘就在这附近,正在等着她的娘亲。
“夫人,您且先候着,王爷一会就到。”一身着宫装的女子道。
楚翘眼下有些慌神,内心深处,她是没有任何把握的,只好在原地等着。
而萧湛来的比她预期的要快很多,当看到萧湛臂弯的桃粉色绣襁褓时,楚翘突然咬着唇,她没让自己哭出来。
曾经活的没心没肺,是因为她一直都是被宠着的那一个,她鲜少会这般担忧。
萧湛来到她面前,将孩子递给了她,态度竟好的出奇,温和的哄道:“别哭,你若是听话,孩子自然会给你。”
楚翘抱着她的小姑娘,细细瞅了几眼,小家伙脸蛋白皙干净,没有任何哭过的痕迹,她还吱吱呀呀的说些什么。
“乖宝儿,娘亲来了,娘亲不会让坏人伤害你的。”楚翘蹭了蹭小娃娃的粉嫩的脸蛋,突然觉得此刻即便深陷困境,也是值得的。
萧湛脸色微僵,“……在你眼中,我当真是恶人?”
楚翘从母女重逢的欢喜中醒过神,她抱着襁褓连连后退了数步,警惕的看着萧湛。
这个眼神无疑刺痛了萧湛的心扉,他不甘心,当真是不甘心。
他这些年苦苦经营,小心呵护,可结果呢,她还是一心念着梁时,给梁时生了这么一个可人的小玩意儿。
萧湛嫉妒成魔,他从头到尾从不知究竟输在那里。
梁时所能办到的,他也可以。
但凡有的选择,萧湛绝对不会用了这种方式将她掳来,是梁时步步将他逼到了这个境地。
萧湛深呼吸,依旧是以温文尔雅的模样相对,“翘翘,我们又见面了,你放心,我们的孩子的,她很好,她还会冲着我笑了。”
萧湛还是那个萧湛,可楚翘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这孩子明明是她与梁时的,虽说眉眼像极了楚翘自己,总若是细一看,还有梁时的几分□□。
楚翘不由得再次后退,“萧湛,你是不是疯了?”她已经不再打算反驳自己的身份。
萧湛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他拿出了最后的耐心,“是啊,我是疯了,为了哄你高兴,我一等就是十几年!”
楚翘不能明白萧湛此人的所思所想,但隐约之中,她已经能感知到什么。
“萧湛,你且听我说。梁时他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妻女在你手上,他就束手就擒,你抓了我与孩儿也无用。”
萧湛看着两丈开外的女子,如此决绝与提防,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尽数都是排斥与鄙夷,萧湛胸口的撕裂感愈发强烈。
好像又回到了幼时,母妃被打入冷宫,死在了冰雪皑皑之中,还有皇兄被砍首那日,另外就是楚翘死的那年。
这些痛苦反复折磨着他,让他几乎忘却了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曾经无数个日夜,萧湛告诫自己:你不是一个寻常人,所以你要承受旁人无法承受之痛。
看着楚翘口口声声维护着梁时,萧湛强装出来的心绪再也难以平静。
曾几何时,他与梁时不分伯仲,甚至于楚翘有时候还会跟他悄悄话,有几次还在他面前抱怨梁时的不好。
萧湛的脸色突然沉了,对着殿外的宫人吩咐了一声,“将那苗疆女子给本王带过来!”
楚翘知道花木暖也被掳走了,她只是想不通萧湛掳花木暖的目的是什么。
萧湛看出了她的疑惑,“你知道梁时有多可恨么?他为了得到你的真心,给你下了痴情蛊,令你对他痴情不改!到了此刻,你还被他蒙在鼓里?翘翘,你看清楚了,我才是从未伤害过你的人,以前是,此刻是,将来也是。”
楚翘不明所以,梁时是如何待她的,她心里十分清楚,她又不是一个傻子,即便曾经无所察觉,可后来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她也是真心心悦着梁时的,跟什么蛊毒毫无关系。
而且,梁时还曾为了她深陷陷阱,险些就葬身苗疆了,这些都是假的么?
楚翘不允许有人这样污蔑梁时对她的心意,他与她已经情深似海,不可能还存在任何其他阴谋。
“萧湛,你休要骗我!你且放我走吧,你留下我,对你而言毫无用处,我不会让你威胁梁时的。”
她这话又刺激了萧湛。
怎么?为了梁时,难道她还想自尽不成?!
萧湛闭了闭眼,强忍着内心疯狂的嫉妒,劝道:“翘翘,你就不能听我一言?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我会给你一切的!”
他顽固,执迷,深陷其中,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无法自拔。
当花木暖被人带过来时,萧湛道:“翘翘,不久之后你会相信我所言非虚,此女就是给你下毒的苗疆女。”
楚翘见花木暖身上带着伤,她打断了萧湛的话,“不用你说,我自然认得。花姑娘与你无怨无仇,你抓了她也未免太无君子道义了。”
萧湛淡淡一笑,他当真是喜欢极了楚翘。
他这小半辈子都是昏暗无光的,楚翘的存在是他唯一得以救赎的光亮,他需要这缕光,也爱慕着这缕光,此前不敢强取豪夺,只因敬着她。
“不久之后,待你解了身上蛊毒,你便不会这么说了。”萧湛突然情绪暴戾,他上前几步,握住了楚翘的肩头,恨不能亲手将她给晃醒,“翘翘,你看着我!我才你应该心悦之人!”
楚翘身形纤细,这样一摇晃,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就在楚翘招架不住时,她怀里的小娃娃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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