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一声巨大的水花声,山崖这就突然静了。
明月笑了起来,然后将刀收了回去。
回到军队的时候,允稷看了她一眼,她带着一抹可惜的语气,道:“姐夫,我刚刚经过那悬崖,看到那宋茗微跳下了山崖。”
允稷双眸一跳,心猛然一缩,只留下一句让他们先走,就骑马回头跑去。
他做足了功夫不怕别人来验,刚刚明参将几人都去山崖看了看,看到掉下的鞋和扯裂在山崖斜着的那迎客松的外衫,就没任何异议。
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为什么?
不,他不相信。
再次来到山崖这,一个木娃娃挂在了山崖下方不足一丈的枯木上。
山风袭来,那木娃娃摇摇欲坠,他伸长了手,将那木娃娃拿了上来,紧紧地握在了手心,双眸盯着下方流淌的河水,整个人呆若木鸡。
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当初雕刻这木娃娃时候那磕磕碰碰的声音,还有她羞地发颤的声音。
“谁要给你生娃?”
趴在了悬崖口,他不信,他是不信的,怎么会就这样就没了?
他当即飞身下去,就被前来的明参将几人一把捞了上来。
“将军,二十万大军都在等着你带他们打战,那些死伤惨重的士兵们都等着你给他们报仇,你不能下去。”
允稷抿着冷硬的唇,道:“她何错之有?”
“将军!她不是夫人,不是明双。将军,你醒醒,明双早就没了,这悬崖深不可测,跳下去哪有活命的。本就是一段孽缘。”
“允稷,你再惦记着那人,你对得起明双吗?你不觉得在九泉之下的明双只会觉得恶心吗?你爱上的只是她的一张脸吗?明双若是知道了,怕是难以瞑目,你还记得她临终前说过什么吗?她让你永远别忘了她,爱她至死不渝。你自己怎么说的,你说报了皇恩,平了这天下事,就去陪她。这样的一份情,你现在说忘就忘了吗?”
山风越发大了,卷起了那月白的广袖,越发显得他玉树芝兰,风骨峭峻。
他发出了一声笑来,将那木娃娃紧紧捏着。
“走吧。”
他说着上了马,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不曾忘,不敢忘,更舍不得忘,明双是他一生所爱,当初那悲痛欲绝的誓言还言犹在耳,他唾弃自己如今的模样,逼着自己不再去对那人多关注一分,逼着不去想,不去念,倒是说的不错,是一段孽缘呢。如果当初能狠得下心,送她离开,是不是今天她就不会丧命?
说到底,是他错了。
若再见,便更狠心些,才能还她一生平安吧。但,怕再没有再见二字了。
然而允稷忘了,宋茗微乃是渔家女出身,水性极好。
她掉入前就屏气敛息,身体做好了准备,好在水够深,水流也不算湍急,这才没有撞到底下的石头淤泥,等她费劲离去爬出来的时候,已经跟着水流走了一百里地来到了附近的小村庄。
只是力气用尽,醒来时被一个寡妇救了。
“快喝下,你都昏睡两天了,好在郎中说你只是累极了睡过去,没什么大碍。”
宋茗微接过了春嫂子的碗,想到了被明月刺杀,险些没了性命就连忙朝春嫂子行礼,多谢她的收留。
她没有什么拿得出来的银钱,窘迫地摸了摸身上后,春嫂子就笑道:“你做什么这么客气,就先住下,你爹娘呢,你怎么会落水?”
宋茗微说起自己无父无母,就连允稷给她的文书都泡水没了。
她不禁害怕了起来,生怕又被抓去当营妓。
“你别担心,我们这是大周边境,属于三不管地带,看我不也是寡妇,可没人来抓我。”
宋茗微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为了不吃白饭,她就帮春嫂子打下手。
住在这半年了,她不时打听战事情况,知道了大周和突厥的这场战怕是要结束了,听说大军回朝的时候沿途会经过这,宋茗微就有些魂不守舍。
“还在想你那死了的丈夫啊?我说你不如乖乖就跟了我,我不嫌弃你肚子里这遗腹子,你还在拿乔什么?”
宋茗微皱了下眉头,就准备收了渔网回春嫂子家去。
这拦住她的是村子里有名的无赖人称陆六,自从宋茗微来了这村子后,他就来来回回几次到春嫂子门前,鬼鬼祟祟什么浑话都说。
寡妇门前本来就事多,春嫂子抄起扫把就追出去打,那无赖差点就欺负上了春嫂子,后来宋茗微用渔网对付了这陆六后,他倒是老实了一段时间,只是贼心不死。
“我可警告你,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下一次我可是没这么好说话。别给脸不要脸。”
陆六走后,春嫂子就忧心忡忡道:“我看陆六刚刚走之前那眼神怎么那么阴森可怕。”
“嫂子,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宋茗微打好了主意,这几天帮春嫂子多做些,等这波秋收过去后,她就离开这。
春嫂子摇了摇头,“有你陪着我这段日子也好过,你可千万别乱想。”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凌晨,天还没亮,宋茗微就独自走上了官道。
她不求去多远的地方,只求前往下个镇,听说大军也经过那。
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宋茗微的心就提了上来,她不敢回头看,只好加快了脚步。
被人发现的陆六大声喊道:“跑什么?小爷我天天盯着你,今天终于等到你亲自送上门来。我劝你老老实实地,否则我动作不知轻重,你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见得能保得住了。”
宋茗微白了脸,生怕陆六扑上来,她护着肚子,右手摸上了行李里早早准备好的刀。
“你要做什么?”
陆六听了笑道:“都是人家睡过的,会不知道爷的心思?别给我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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