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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笔新看书网 > 云连云连陆承璋 > 30 血债血偿
 
“老板,对不住了。”

阿申扭转枪口对准了云连的肩膀,在早川信义震惊的目光中扣动了扳机。

子弹精准地从肩头穿过射中背后的椅背,云连在激痛和冲击下闷哼一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到早川信义的肩上。后者大惊之下松开手,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一下,手里的枪管也微微下滑。

就在这瞬息之间云连就势俯身抽手,一胳膊肘击中早川信义的侧腹,紧接着在他吃痛弯腰的一刹那抓住他的右手猛地一拧,枪应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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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人俊并没有走远,把车开回医馆之后他又从另一条路跑着回到了丸松饭店附近。

他已意识到方才自己给云连添了些麻烦,但至今也还是不清楚这事端从何而起。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角往正门处绕,他突然听到一记沉闷的枪响,几秒过后院内骤然大乱,枪声厮打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连人俊呼吸一滞,顾不得遮掩拔腿一口气冲到院门外,骚乱声却已经停止了。

这是一场短暂且没有悬念的战役,前后不过用了三十秒。

连人俊拉开院门,正好一具尸首从门里跌出来撞到他腿边。低下头一看,日本兵,死的,赶紧一脚踢开跨进了院子。

阿申和几名弟兄堵在楼门口,小金带着其余人开始撤退。连人俊拨开众人挤进屋内,一眼看到了横在桌前的早川信义的尸体。头部残缺不全,脑浆和鲜血喷了一地,看着像是嘴里吞了子弹被炸飞了半个脑壳。

云连垂头坐在尸体边上,背靠桌脚,半个身子都被血浸透了。阿申正跪在一旁用碎布条给他困扎伤口。

“我来。”连人俊俯身查看了伤势,从阿申手里接过布条,又让人去问店家讨些干净纱布,“只能先尽量止血……你忍着点,我马上带你回医馆。”

“你没走啊……”云连刚耗尽了力气,又失了不少血,精疲力竭反应有些迟钝,“早川信义死了,你看……”

“我看到了。”连人俊挑指撕开伤口周围的衣服,“是他伤的你?”

“阿申干的。”

“啊?”

阿申三言两语给他讲了事情的经过。

“你们怎么能……你,你命再硬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啊!”连人俊手上不停,收拾完了枪伤又扶起了云连的腿,“如果落下残疾怎么办!”

“不会,阿申下手知道轻重。”云连哑着嗓子笑笑。

“这不是闹着玩的!”

“连医生,你风凉话说够了没有?”阿申听着实在忍不住了,“老板是为了救你才……”

“阿申!”云连却沉下脸止住了他。

“气话,别当真。快点帮我包起来吧,血都要流干了。”

连人俊猛然想起数分钟前在这院里的情形,知道阿申说得是真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手下回来说店老板和伙计早就跑没影了,不知道哪里有纱布。

“不必了。”连人俊已简单包扎好了伤口,打横抱起云连就往外走,“有车么?去医馆。”

小金刚把车开到饭店门口,云连昏昏沉沉地被抬入车内,全身上下仿佛除了痛觉以外所有的感官都失灵了。

一阵颠簸之后他又被平放下来,睁开眼睛看到连人俊在往他手背上扎针,呼吸间尽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什么?”

“营养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点痛。”

“不只是有点痛吧……”连人俊头也不抬地处理着伤口,感受到手下的身体在隐隐抽搐,“没时间上麻药了,你忍着点,马上就好。”

云连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在满屋的消毒水味中嗅到了先前在连人俊车上闻到过的淡淡的草药味。他突然意识到那不是车里的味道,而是这医馆,或者连人俊身上本身就有的味道。

其实真没那么痛的,他想,比这痛很多的时候,自己也都熬过来了。

片刻之后云连又被抬入车内,腿下垫了毛毯,头枕着连人俊的大腿,像个棺材板似的直挺挺横在后座上。

“这是要去哪里?”他问。

“去我家,南市区那边。”

“不回连公馆?”

“你流血流得脑子傻了?你刚杀了关东军的步兵团长,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日本人肯定会追究!”连人俊一手垫在云连的背下防止膝盖磕到他肩上的伤口,另一只手比划着给阿申引路,“你在中街的宅子也回不去了,你那些弟兄我让他们另找地方避风头。我那儿虽没几个人知道,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今天暂且先过去歇歇脚。”

云连仰头躺着琢磨连人俊的话。杀早川信义全然是临时起意,并没有前前后后做过打算,所以对于杀了人之后可能要承担的后果,他其实并没有考虑清楚。现在一想,还真是摊上了个不小的麻烦。

连人俊正伸长了脖子给前排的阿申比划方向,从这个角度往上看云连只看得到他的下巴和突出的鼻尖,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你现在怎么突然变机灵了?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地闯进来,害人不浅。”

伤后体虚,吐出来的调子也是软绵绵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话里包含了多少责怪的成分,亦或只是单纯的调笑。

倒是真的没有责怪的意思。他答应连仁君会带连人俊离开沈阳,自然是要带一个完好无损的连人俊走,绝不可能让他卷入日本人和京云报社的纠葛中。想保全自己或者别人,多少得付出一些代价,保住了也就成了,受点伤不算什么。对于已经发生的不可能改变的事,他向来是不愿计较的。

连人俊闻言低下头去,正与云连的目光相对,心跳骤然漏了半拍。

男人微微仰着下巴,小巧的头颅很乖顺地靠在自己的臂弯里,明明刚刚闯了祸遭了罪,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好整以暇地仰视着自己,嘴里说着调笑的话。就像一只,无畏无惧不问愁苦,却身处险境而不自知的幼兽。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抱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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