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玢回到书房的时候云连正对着诗册发呆,左手袖管卷起,一截雪白的小臂搭在桌边。
“云经理,看的怎么样?”她斜靠在椅背上边擦头发边问。
云连回过神来,转身却撞上秦姝玢紧挨着自己的上半身,沐浴后的肉体的香甜气迎面袭来,吓得他头一扭又转了回去。
“挺有意思的……”
“这些用的是法国现实主义的手法,用词虽然华丽,但也不至于晦涩难懂。”
“哦,是挺华丽的……”
“云经理哪里看不明白,我给你说说。”秦姝玢从云连身后探出胳膊去拿诗册,柔软的胸脯热乎乎地贴到他颈边,“诗么,看的是真情实感,文字不过是烘托气氛罢了。”
云连一个鲤鱼打挺,伸手把诗册按在桌上:“不用了,看得明白!”
“不管你信不信,这诗里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我信,信……”
“云经理相信我的心意?”秦姝玢没拿到诗册,轻轻柔柔地扶着云连的肩膀站直了身子,手却搁在那儿不收回来了。
云连搜肠刮肚,答非所问:“那个野猫……是什么?”
“爱称。”
“啊?”
“云经理不喜欢这个称呼?”
“是在叫我?”
“女人都喜欢给心爱的男人起爱称,这代表他在她心里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秦姝玢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酒倒到高脚酒杯里,轻晃着递到云连嘴边,“云经理不愿意当我的独一无二么?”
——怎么就独一无二了,你不是有很多相好吗?每个人算一样不同种类的动物,是这个意思吗?
云连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好说出来,听着像是在埋怨对方不够专一似的。
“不是,我只是觉得野猫听起来别扭。”他接过酒杯道。
“云经理一定不怎么读法国作家写的小说。小说里经常有这样的桥段,公爵夫人在深夜里私会情郎,表明心迹,并唤他为‘我的小鸟’‘我的刺猬’,这是爱情的一种表达。云经理若是有喜欢的称呼,我这就改。”
——刺猬……刺猬?
“不,不用了……猫挺好的。”
秦姝玢端起自己的那一杯酒,饶有兴趣地打量云连的侧脸。
“云经理,你真的不热么?”
“不热。”
“把领带解了吧,瞧你都捂出汗了。”
云连闻言低头往领口处嗅了嗅:“汗臭?”
“怎么会,云经理身上香的很。”秦姝玢被男人的反应逗乐了,作势凑到他颈边一闻,“一种很特殊的香味。”
后者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略为尴尬地缩了缩脖子道:“家里有医生,你说的大概是草药的味道。”
.
回家路上云连太阳穴突突直跳。
看了眼时间,已过了夜里十一点。那秦姝玢摆明了是要留他过夜,喂酒喂到大腿上,就差没有宽衣解带了,磨到最后云连终于招架不住,强行告辞。
对方似乎有些不快,云连慌忙解释称尚未做好准备,不敢有逾越之举。
秦姝玢原本就是看上他这股子生涩劲,因此不愿意逼得太紧,但眼看着错失一夜良宵,心里头难免有气。临走她又同云连耳鬓厮磨了一阵,末了佯装生气地讨要一个晚安吻。
云连别无他法,只好依言亲吻了她的嘴唇。
只是碰了一下而已,但柔软滑腻的触感粘到嘴上,令他背脊发凉。
.
车停在院门口。
云连开门下车,转身突然发现连人俊站在自己身后。
“你,你在这儿干什么?”
“出来看看你回来了没有。”
“瞎担心什么,我又不是去干架。”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玄关,连人俊从空气中嗅到一股酒味,不禁皱起了眉头。
“今天去哪了,怎么这么晚?”
“秦姝玢家。”
“你去她家了?”
“吃了个晚饭。”
“下午五点多出门,现在十一点了,就吃了个晚饭?”
云连听出男人语气里的不悦,但仍是故作轻松地道:“吃完饭去书房坐了会儿,聊了聊她写的诗。”
“看不出你聊诗能聊三四个小时?”
“信不信随你。”
男人不说话了。
云脸脱下外套搭在臂弯里,转身就要进屋,没走几步突然被猛地揪住了胳膊。
“秦姝玢三天两头带男人回家,干些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你说你就是去吃了个饭,你让我怎么相信?”
“我说了,信不信随你!”
“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那你说怎么办?”云连被问得火起,抓过男人的手就往身下贴,“要不要检查一下有没有用过,啊?连医生?”
连人俊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间呆住了。被按住的手指微微挣了一下,他感到掌心里的东西也在跟着弹动。
“你酒喝多了?”
“没有……”
云连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松手猛地后退一步,暗暗咽下一口唾沫。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
连人俊清了清嗓子想说些什么,一低头却发现对方唇上有半抹红印。
“你亲她了?”
“啊?”
“你,跟秦姝玢接吻了?”
云连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嘴唇,摇头又点头。
眼看男人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他感到一阵心虚:“晚安吻,亲完我就走了……”
“好嘛!约了个会,连晚安吻都知道了!”
“就是告别吻,亲一下而已,没什么的。”
“亲一下没什么?”连人俊冷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除了我你对谁都是来者不拒,大方得很!”
“你别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你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你这跟卖身有什么区别?”
“连人俊!”云连猛地把外套往沙发上一甩,抬头吼道,“你懂什么?”
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嗓子稍一用力就血往上涌——也许的确是喝多了,那毕竟是洋酒。
“罗家的人天天在找我麻烦,俱乐部现在一团乱,搞不好明天就要吃官司!秦姝玢说要介绍宋成耕给我认识,我当然要哄着她,不然呢?我还能找谁帮忙?你吗?”
“我……”连人俊被戳到痛处,瞬间哑口无言。
“你说我卖身我认了,亲一下而已,不亏。就算以后还要干别的也不关你的事!你帮不了忙就少在这儿指手画脚的!”
云连发泄完怒火,面对男人痛苦中略带难堪的脸色,不知怎么的心里难过起来。站着喘了两口粗气,他转身径直进了卫生间。
连人俊犹豫几秒之后抬腿跟了上去,推开门看见对方正弯腰对着水龙头擦洗嘴唇。
反复用手沾水擦了几遍之后他直起腰来,转身面向门外:“洗掉了。”
连人俊怔怔地望着那两片被擦到泛红的嘴唇,嘴角和下巴上都沾了水,水珠顺着脖子滑入领口,沾湿了浅蓝色的布料。
“洗掉了?”
“洗掉了。”
“衣服呢?”
“衣服?”
“女人的脂粉味,闻到了吗?”
云连对着男人咬了咬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刺痛的晕眩感又上来了,接着酒劲他掀起衣摆,一把将衬衫从头顶剥下来扔到地上。
“不要了。”
惨白的皮肤在暗光下显得萧瑟又寂寞,而那深埋入腹的伤疤和微微起伏的肌肉又给这一幕平添了些许生气和温度。
这具身体连人俊早已见过,碰过了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贪婪地吞噬着他的视线,令他心悸和动容。
“继续,裤子上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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