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呼救,身边原本窃窃私语的同学却都消失不见了。我转身往前跑去,身后那些鲜血却都追着我。它们越聚越多,凝成一个血人,张着手朝我扑过来。
就在它马上要抓到我的那一瞬间,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刚刚的噩梦太过逼真,我大口喘着气,仿佛还能体会到被那血人追着时心中的恐惧。
厚厚的窗帘挡住了所有的光线,我分辨不出现在是什么时候,抓过了枕头底下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是早上六点半,我的注意力却被时间之外的东西吸引了。
我的锁屏背景是一只很可爱的北极熊,所以光线很强,整个屏幕也白惨惨的。透过屏幕上的倒影,我看到自己的脸上好像有什么脏东西。
我用手使劲抹了抹,再看的时候那东西还在。所以我爬起来穿上拖鞋,走到洗手间准备洗把脸。
可是当我抬起头正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时,我发现自己的脸上居然满是血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留下的?
我突然想到了昨晚的水声,连忙跑出去往床头柜看,果然发现上面被我扔着的纸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这么说我昨晚感觉到的水滴其实是鲜血?可是这是哪里来的?我下意识往天花板上看去,被粉刷地白花花的天花板什么都没有,干净的不得了。
我咽了咽口水,把这些沾着血的纸团塞到了垃圾桶最底下。
我不准备报警,因为我说不出来这些血迹的来历,如果被警察和旅馆的人当成精神病该怎么办?我现在的状况已经很惨了,我不能再为自己找麻烦。
至于这些血迹的来历我不由自主想到了昨晚的噩梦,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拼命让自己的脑子不要再想这些事了。
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我看到前台换了个人,换成了昨晚那个跟前台小姐议论我的小男生。他长得面嫩,看上去比我还小,冲我笑的时候还有很可爱的酒窝。
前台小姐居然跟人换班了?我原本还存着要好好跟她理论一番的心思,不过经过昨晚奇怪的事件,这种心思也淡了。
为了平复心情,今天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整天。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我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双肩包,好多生活用品都留在了学校里。我想回去收拾,又怕被过去的那些同学看到,听到他们羞辱我的话。
可是如果全部买新的,我身上的钱可能不够花了。
也许我应该找个工作,然后在工作地点附近租个房子,至少要能暂时维持生计,然后继续找刘芸芸。
可是我没拿到毕业证,哪个正式单位会要我呢?
一边发愁,我不知不觉走得太远了,四周已经很少有行人,只有不远处有个孤零零的馄饨店。
已经到了中午,正好我也饿了,也顾不上挑挑拣拣,走了进去要了一碗馄饨。
店主是个很老的女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了,伸出来拿钱的双手像皱巴巴的老树皮。她两只眼睛都浑浊不堪,眯着眼看人的时候让人很不舒服。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我一个人。为了缓和一下着尴尬的气氛,我主动出声跟店主打招呼,问她在这里开店多久了,生意如何,家里人怎么不来帮她?
谁知道店主听了我的话,完全没有理我的意思,反而恶狠狠地看了我两眼,扭头去煮馄饨了。
我觉得很尴尬,难道我真的变成了万人嫌?连路边的老阿姨都不肯跟我搭话。
馄饨很快被端上了桌,说实话那味道确实不太好,总有一种发馊的气味。我硬着头皮吃了半碗,就匆匆忙忙告别离开了。
再回到旅店的时候,坐在前台的仍旧是有酒窝的小哥,他礼貌地冲我笑笑,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我也回以一个微笑,心情好了一些。
稍晚点的时候我开门把垃圾袋放到走廊里,正好碰到酒窝小哥上楼梯。我友好地打了个招呼,问他住在哪里?他回我说303。
303,那不就是我房间的正上方吗?
想到昨晚发生的怪事,我神经更加紧张,还以为今晚会睁眼到天亮,结果刚过十一点我就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倒在了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我又做梦了。这次我是站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他正严厉地询问着最近学校里关于我的传闻,眉头皱得死紧,可那双眼睛却出卖了他的色心,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看着我。
说着说着,从他张开的嘴里突然往外涌着血水,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了西装上衣,染红了一小片白色的衬衣。
我惊恐地喊他,让他停下不要再说了。可他不停,仍旧滔滔不绝地辱骂着我。这次鲜血不光从他的口中冒出,而是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甚至脸上的每个毛孔往外涌出来。
我想挣扎,想逃跑,可是我的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一样,一动都不能动。
这时候一双手从我的背上滑过,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问是谁,耳边只响起了轻轻的笑声,一条长长的舌头突然在我的脸颊上舔了一口。滑腻腻的感觉带着腥臭的气味,让我几欲呕吐。
几道棕色的发丝垂到了我的肩膀上,我认得那个颜色,前台小姐就是烫的这种颜色的波浪卷,总是把玩自己的头发。
难道说她也进到了我的噩梦里来?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却醒不过来,而这梦太过逼真,耳边吹拂的气息,眼前已经浑身浴血的教导主任都让我精神高度紧张,心脏简直要跳到了喉咙口。
“咚,咚,咚。”
闷闷的敲击声带着有节奏地鼓点,一下又一下震着我的耳膜。
“咚,咚,咚。”
声音坚持不懈地响着,我艰难地睁开眼睛,才意识到是有人在敲我的房间门。
“谁?”我开口问了一句,才发现喉咙火烧火燎地痛,嗓音沙哑地简直不像我自己的。
“保洁!”门外的大妈操着一口方言大声喊。
我费劲地挪开门口挡着的衣架和桌子让她进来,也许是保洁阿姨带着乡音的方言带来的烟火气,我恍惚的精神也安定了不少。
刷牙洗脸的时候,透过镜子,我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色,简直像得了一场大病一样。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得想个办法,让这些噩梦不再出现,否则我的精神一定会垮掉。
下楼的时候我看到经理坐在前台的位置,正在打电话。我走下去的时候他刚好挂掉电话,抬头殷勤地冲我打招呼。
我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前台小姐怎么还没来?也许是昨晚噩梦中出现的头发让我心里不安,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去关心一个对我不友好的陌生人的。
经理苦着脸回答我说从前天晚上开始就联系不上前台小姐了。
我多嘴又问了一句,那位代班的前台小哥呢?
经理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问什么小哥?
我向他描述,就是那个长得很面嫩,笑起来有个酒窝的小哥,昨天一天都是他来代班前台的。
结果经理迷惑地冲我摇了摇头,说他们旅店很小,从来就没有请第二个服务人员,一直都是他和前台小姐两个人工作。
我一听就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可能,那位小哥还告诉过我,他就住在我正上方的303房。
经理一听,脸色严肃了些,说他怀疑这个小哥是个小偷,想要偷旅店客人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他偷偷钻进了我的房间,翻乱了我的东西,还偷了我的内衣。
我一听也吓了一身冷汗,难道我昨天一天都在跟小偷打招呼?我甚至还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门!
经理抄起角落里放着的铁棍就往楼上走,我小心地跟在他后面,来到了303房门口。
不管经理怎么敲门,303都房门紧闭,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我犹豫着问是不是那个小偷已经逃跑了?经理想了想,转身跑回楼下拿了303的房卡,又返了回来。
他把房卡贴在门口,“滋”的声音响起,房门开了一条缝。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慢慢推门走进去,环视了一圈,疑惑地对我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我胆子也大了点,跟着走了进去,发现这间房间干净地像没人住过一样,床单和枕头都没有一丝褶皱,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偷的窝点。
经理问我是不是眼花看错人了,这让我很生气,难不成我还会分不清男女吗?
我觉得那个小偷可能是躲在了哪里,可是旅店房间就这么大,他能躲到哪里去呢?
这时候我注意到了紧闭的洗手间门,说不定他藏在洗手间里?
我有点紧张,招呼经理把洗手间门踹开。他照做了,下一秒,一个吊在房顶淋浴上的身体晃晃悠悠出现在了我们两个人的面前。
那具尸体有着棕色的波浪卷发,身上还穿着前天晚上她离开旅店时的那身衣服,就是前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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