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稷没理会竹枝的畏畏缩缩,径直去了宋茗微的房间。
他下意识地去看桌台,没有看到那两个灵位,昨天他亲自雕刻的,他知道她不会丢下。
如果她真的走了,那两个灵位一定也跟着不见了。
果然……
哪儿有那两个木牌!
他来到了床边,发现被子叠地整整齐齐,这说明她不是被人掳走的,而是早做了准备,是势必要离开的。
她为什么?
孤单一人,在这里不好吗?
这里有人照顾她,她不用忍受孤苦和寒冷,她的孩子可以不用辛劳安逸成长,她为什么要走?
又去了哪儿?
外头天寒地冻,她定是大半夜走的,能去哪儿?会去哪儿?
允稷不免心焦,那一瞬只觉得浑身冰凉彻骨。
他坐了下来,不期然看到了畚斗。
见被撕成一片片的纸还有一个并蒂莲的荷包,忙蹲了下来,在众多丫鬟惊讶的目光中,他竟从里头掏东西。
“将军不可!”
竹枝上前来,忙要从他手里扯过去。
“这里头还有小宝的粪便呢,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将军不嫌脏?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小宝?”允稷的双目通红,问道。
竹枝点了点头。
“将军不知道吗?夫人给小少爷起的名字,就叫小宝。”
他当真不知道。
他忙将那些纸拿了出来,拼凑成完整的一张,看着那熟悉的略显稚嫩的字,他眉眼一跳,想到了在渔村的时候。
那时候她行为粗鄙,他虽不嫌弃,却总是要逼她认字写字的。
她最最不喜欢写字,每次他都用尽了花样,想尽办法才让她不敢躲懒。
可偏偏临走之前就写了这样的信,竟就这么撕了……
他忽然不敢看,可眼睛却仿佛定格在此。
“我走了,我知道你不会来找我。这段时日我不知道是梦是醒。清醒的时候我知道我是一个军妓,是被你当做替身在渔村那被你唤作娘子的我,我出身不如她,什么都不如,偏因这张脸惹祸。若从一开始,我就不长这样,那我们之间必不会如此吧。我有时候还在做梦,梦啊梦我们曾经许下的矢志不渝,梦啊,梦你说的地老天荒。我发现我不过是独自渴望,渴望那早就破碎的地老天荒,直到这梦醒来,我才发现原来那些矢志不渝,那些地老天荒,原不过是误会一场。”
“我早该知道,我是人家不要的东西,随时可以塞给别人。给那什么突厥小王子,又给二爷。就连我腹中的孩子,都没资格喊你做爹。有资格的只有明双生下的孩子。你说我多傻,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竟还妄言什么盖世英雄骑着大马抬着轿子来迎娶我过门。你是那么地不想,那么地不愿,我却还是怀上了你的孩子,却忘了这孩子的出生就是你的耻辱,时刻提醒着你对明双的背叛。所以我生孩子那日你不来,所以我难产的时候,你不要他。我总是这样自私,忘了你的难堪和困处,本也是我错了,一厢情愿地梦啊,这会儿才知道一切皆空,不过是逐梦一场,其实就连梦的边境我都没有够到过。好在,我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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